佛子為天下勢力所帶來的震撼是十足的。
直到如今半年時間過去,當極寒之地發生的一切被人熟知之後,各方勢力回想起來依舊感到震撼。
他們無法想象,佛子為什麼敢以五境之身謀劃六境存在,並且最後竟然真的讓他成功做到了。
可以說,整個環節裡一步都不能走錯。
也正因為足夠震撼,足夠驚人,足夠了不起,所以佛子的死才更顯得令人敬佩。
教皇還能活多久呢?
了不起再活千年,若是壽數短些,再有幾百年也就隕落了,從他在天山門上做出選擇,從神教內部鬥爭以神子的勝利而告終之後,教皇就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
他這一生都在逃避。
隱於鏡湖,眼觀天下?
說到底,無非是一個失去了理想而被現實壓得抬不起頭的老頭子。
北海之主也是如此,所以在知曉自己入了佛子的局後,不僅沒有掙紮,反而坦然走進,並且為此欣喜。
佛子逼著他重新找回了自己,重新做出了當年那個敢想敢拚的選擇。
教皇現在也是一樣。
聖皇拿著天下做賭注,他不同意。
如今李子冀僅僅隻是拿著自己做賭注,他難道還不同意?
天下已經不再是他口中所需要顧忌的利器。
或許是因為聖皇的死,也或許是因為在李子冀身上真的看見了不可能的可能,教皇還是重新做出了屬於他的選擇。
他可以讓步。
他可以死。
從最初的追隨聖皇,到中途的沉默,後來的阻攔,最終的醒悟,教皇知道,這就是屬於自己完整的一生了。
唐玄齡聽著大祭司的話,道:“能在最後做回最初的選擇,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世上有很多人明明有著找回初心的機會,卻因為種種原因不願回頭。”
大祭司沉默著。
其實如此說未免將人和事都看得太簡單了,畢竟在每一個階段所麵臨的境況都是不同的,境況不同,做出的選擇自然也就不同。
用如今的目光再去回看以前,其實發現是很沒必要的一件事。
神子依然在虛妄世界裡,對於外界的交談沒有什麼反應。
單純的從外麵看去,並沒有辦法去感受神子此刻的狀態,也不能確定其到底還需要多久的時間能夠走出,這副模樣,倒是和當初崔文若走進墓林裡有些類似之處。
唐玄齡站起身子,抬頭仰望著百丈高的神殿上方,有昏沉的陽光透著窗戶照射進來。
不太明亮,很暗,就像是黃昏。
可現在分明才剛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