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聖皇隕落，李子冀提出了自身要入七境破局，成就完美世界之後，儒聖就知曉了自己的結局。
他不能苟活著，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他需要死去，如此才能為李子冀入六境讓出一條道路來。
雖然前陣子發生了佛子那檔子事，導致北海之主死在了自己前麵，可依然無法影響他注定死去的決心。
他的死能為世界減輕負擔。
他的死，能夠成全許多事情。
他從不畏懼死亡，恰恰相反，自從聖皇死後，儒聖始終都期盼著死亡的到來。
現在虛無吞噬太陽，世界突發天災，反正自己都是要死去的，那莫不如在死前解決這樁麻煩，也算是為世界做的最後一件事，也算是幫李子冀完善他的路。
儒聖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大，明明就在所有人的眼前，但每個人卻都有一種儒聖身在世界每一處角落的錯覺。
世界的風雪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呼嘯的聲音刹那斷絕，這種安靜令人感到不適。
在文宮凝聚的那盞燈光下，儒聖的身上，像是綻放著光亮。
倏然靜止。
天地似乎都被這種強大的力量定格了一瞬，所有人看見了道則突兀生出，如同吸收著養分的枝乾，吸納著儒聖體內的力量。
道則是屬於世界的，或者說，世界就是由道則構成的。
在世上的任何一處角落都能夠感受到道則的存在，儒聖現在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將自身的力量散落在世界每一處。
九月份的溫暖，又重新落回到了身上。
許多人淚眼模糊的看著這一幕，即便已經知曉今天會發生什麼，可當這一幕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依然忍不住感到悲痛。
儒聖就是儒山的旗幟，是所有讀書人心目之中的信仰，如今就這麼死在所有人的麵前，那等情緒是怎麼也說不清楚的。
儒聖對此倒是甘之如飴，甚至帶著輕鬆和釋然，他從未覺得死亡竟是這麼令人享受的一件事情。
“虞帝，也不知道現在的我，還夠不夠資格去見你。”
他喃喃自語，眼中帶著些自責和歉疚，他身上的光亮突然變得耀眼起來，原來那並非是燈光照耀在生出的錯覺，而是真的在散發光亮。
伴隨著氣息的攀升，儒聖身上的光亮越來越刺眼，最後竟然如太陽一般令人不可直視。
可畢竟不會是真的太陽，就算再刺眼，也總有熄滅的時候。
當光亮散儘，儒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隻剩下文宮門前，浩然氣所凝聚出來的那盞燈，靜靜地懸在那裡。
照耀著地麵上的塵雪。
就這麼...消失了。
就這麼...死去了。
沒有在最後留下些什麼話，也沒有對誰有過特意的叮囑，儒聖隻是做完了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然後便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終於是有人忍不住哭泣出聲。
周郎童已經完全失態。
儒山之上，所有人全都躬身行禮，久久不願起身。
“雪融了。”
畫聖望著地麵的積雪，輕輕說道。
當儒聖身上光芒耀眼奪目的時候，他就已經移開了目光，因為他並不想親眼目睹儒聖的離去。
世界依然黑暗，儒聖將自己的一切儘數融於天地，歸於天地，化解了世間冰寒地獄的天災，可就算是六境，麵對世界的崩滅也依然無法阻攔。
太陽還是被虛無吞噬半數，即便從今以後不再需要擔憂寒冷，但失去的光亮，卻依然在失去著。
“這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