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詩雨不想接嚴芬英的電話。
如果是之前,任性之下不接也就不接了,反正她要自己做的事,哪怕昧著良心也做了,已經不欠她的。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這會兒可是出了人命。
柳詩雨生怕自己會牽扯其中,所以不想接也隻能接了。
這就好比明知麵前是杯毒酒,為了求生,也得先含在嘴裡,再找機會吐掉。
“喂,表姨媽。”
“小雨!”嚴芬英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驚怒,“你搞什麼飛機,怎麼總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
柳詩雨心裡原本就害怕,聽到她這樣的語氣,心頭更是狂跳,“我,我剛剛聽,聽警察說,那個什麼貴叔,死了?”
“是的,他死了,我親眼看著的!”嚴芬英的聲音帶著哭腔,可下一秒又帶著陰狠,“小雨這一切都是嚴初九那個殺千刀搞的鬼!”
柳詩雨聽得一臉懵,“這,這怎麼可能,警察已經說了,他是被海蛇咬死的,屬於意外……
“意外?放他娘的狗屁!”嚴芬英極為粗暴地打斷她,“就是嚴初九把你寶貴叔害死的!”
這甩鍋的速度,比外賣小哥搶單還快,角度比體操運動員還刁鑽!
柳詩雨喃喃的問,“可是……他怎麼害的?那晚你們走的時候,他和黃若溪在大排檔吃宵夜呢!”
警方也找不到引來海蛇的原因,那脈動瓶子早被瘋狂的海蛇啃噬得一乾二淨,無影無蹤了。
嚴芬英這樣的智商自然也想不到是那瓶汙水惹的禍,所以她被問得答不上來。
“反正……他就是用很高明的手段害的,不管怎麼樣,黃寶貴他哥已經把賬算到嚴初九頭上,也算到你我的頭上,黃富貴是什麼人,你知道吧?”
柳詩雨不知道,隻知道他很有錢,好像是海源市十大富豪之一。
嚴芬英加重語氣,“他可是手腕通天的大人物,捏死我們像捏死螞蟻容易,你要是找不到盒子給他,我們倆都得給黃寶貴陪葬!”
這番話如同冰水澆頭,讓柳詩雨瞬間從上冷到下。
她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自己不僅牽扯命案,還惹上了黃富貴那樣的煞星!
下一秒,她就害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表姨媽……我,我真的找不到盒子……”
“找不到也得找!”嚴芬英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反駁,“小雨,你想想你爸,還躺在醫院裡等著錢救命呢!”
柳詩雨想到父親,心又被狠狠揪住了。
親情牌,永遠是拿捏軟肋的最佳王牌,尤其是對一個孝順的女兒。
嚴芬英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動搖,立刻變換策略,開始畫餅!
“小雨,表姨媽知道你現在很困難。這樣,之前我答應你的五萬塊,嗯,現在再給你五萬!總共十萬。”
柳詩雨聽得再次愣住了。
黃寶貴死之前,可是說好了隻要找到盒子就給六十萬,怎麼到了這會兒,又打了九折變成十萬了呢?
這降價速度,比過季服裝打折還狠,簡直是骨折價,還是粉碎性的!
五時花六時變的,一點也不靠譜,純純就是畫餅嘛!
對於表姨媽的餅,柳詩雨已經吃膩了,也吃怕了,“算了吧,我真的不想乾了!”
“柳詩雨!”嚴芬英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又淩厲起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你想不乾就不乾的了。你乾也得乾,不乾也得乾,否則黃富貴第一個弄死的人就是你!”
柳詩雨被嚇得不行,“這,這不關我的事啊!”
“他現在已經殺紅了眼,才不管關不關你的事。你隻有找到盒子,這事才能過去,而且還能拿到十萬塊。”
這件事越搞越大,人命都出來了。
柳詩雨不敢再想要什麼錢,隻想趕緊從這個坑裡出來,置身事外!
嚴芬英見柳詩雨還在沉默,失去了耐心,開始圖窮匕見。
“小雨,彆怪表姨媽沒提醒你。嚴初九要是知道你吃裡扒外,替我們這邊做臥底,他會怎麼想,會不會放過你?”
柳詩雨驚愕得不行,“表姨媽,你,你該不是要,要反過來告發我吧?我可是聽你的話才……”
“你少囉嗦!”嚴芬英不耐煩的打斷她,聲音冰冷又無情,“如果你不照我說的做,我會做出什麼事來,我自己都不敢想象。你現在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把盒子找到交給我!”
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就掀桌!
成年人的世界,翻臉從來比翻書還快!
人性的陰暗,總是在利益與恐懼的夾縫中滋長。
柳詩雨握著手機的手顫抖不止,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萬萬沒想到,表姨媽竟然是如此陰險卑鄙的人。
女人如蛇蠍,以前她隻覺得那是詆毀,可是現在終於知道,有些女人黑化之後,比蛇蠍還毒啊!
被逼無奈之下,柳詩雨隻能妥協,“……我知道了,我……我再找找看。”
電話掛斷之後,柳詩雨無力地靠在後背的樹乾上,仰頭望著天空,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