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京城降溫一場,香山楓葉紅得正好。
一家私人茶室裡,二樓露台斜下方正好能夠看到盤山道,一輛輛汽車排起了長隊緩慢爬行,大家都想一睹香山紅葉的風采。
“我記得大學的時候,登山社人是最多的。大夥都愛爬香山,一年要爬好幾次,甚至一周爬幾次,也不嫌累。”
“那個時候趙學義和羅濤輪流組織,我隻是偶爾來湊湊熱鬨。”
江培豐品著茶,側目賞著紅葉說道。
他的對麵正是穿著一身精致藍色旗袍的洪姐,旗袍上繡蝴蝶和蜻蜓,讓洪姐看著年輕了十歲。
洪姐提著茶壺給江培豐泡茶,手法嫻熟,比一般的茶道師更加出色。
“原來你那個時候不愛爬山,隻是我運氣太好了,第一次去就趕上了,不然也無從相識。”洪姐一邊投茶一邊說道。
她此時沒有一點見宋盞和傅朝顏等人時的霸氣和鬆弛,倒是顯得拘謹不少。
——甚至提著茶壺的手在微微顫抖。
“85年到現在,一晃過去25年了。”江培豐感慨道,“如果不是那隻膠卷,我都快記不起來了。”
洪姐輕聲笑道:“是麼?”
“但是通電話的時候,你還是叫出了我原來的名字。”
“劉——雪——嬈。”
江培豐也重複了一遍:“對,劉雪嬈,我記得。”
“抱歉,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來。”
“如果算最後一次見麵時間,大概也有快二十年了。”
洪姐回憶道:“有的。”
“其實我一直在冰城和京城往返,咱們也有見麵的機會,隻是都錯開了。”
江培豐點了點頭,說道:“我沒想到你會改名字。”
“那小子說一個叫洪姐的人帶東西給我,我不記得認識過這樣的人。”
洪姐情緒平靜道:“你知道的,我必須改名字。”
“不然對老周來說,不方便。”
提到老周,江培豐問道:“你來找我,老周知道麼?”
洪姐搖頭:“我都不確定能見到你,他又怎麼會知道呢?”
“不過你能來見我,至少證明原諒我了。”
江培豐說道:“無所謂原不原諒,當時不過是一句戲言,都是各自的選擇罷了。”
兩人談話都不看對方,好像有一層紗隔在兩人中間。
往事泛黃。
1985年,江培豐經過朋友趙學義介紹,認識了人大的大一學妹劉雪嬈。
劉雪嬈經常聽到趙學義提到江培豐,對江培豐非常崇拜,相識後被江培豐的理想抱負吸引,幾次表達過自己的心意。
不過江培豐對她沒有特彆的感情,隻是當做一個知心的妹妹。
後麵,劉雪嬈雖然在江培豐這裡找不到回應,心中卻明確了自己喜歡的方向——慕強。
她喜歡強大的男人。
於是幾經輾轉,認識了當時在人大讀在職研究生,比她大25歲的周立慷。
雖然周立慷有家庭,但劉雪嬈還是選擇成為了周立慷的情人,不過後麵慢慢疏遠,如今隻剩下白手套的身份。
江培豐聽說後,還勸過劉雪嬈,說如果她真的做周立慷的情人,以後就不要來找他了。
當時周立慷已經是副部級高官。
在江培豐等人眼中,是無法企及的存在。
因此,劉雪嬈的行為無疑是一種可恥的攀附。
而劉雪嬈,就是現在的洪姐,雖然此後再沒有和江培豐聯係過,卻心中一直記著江培豐當時的“狠話”,從此相忘於江湖。
被曾經仰慕的學長看不起,是劉雪嬈不能接受的事。
“是啊,不過是選擇而已。”洪姐淡然道,“我也已經得到了我當初想要的,應該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