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鎮的晨霧尚未散儘,廣場上染血的青石板上已架起三丈高台。
鐵衣盟弟子將玄鐵鎖鏈纏住四根雕龍石柱,鏈環相擊聲如催命更鼓。
江彆鶴負手立於擂台中央,玄鐵重劍斜插身側,劍柄吞口處的楚家玉佩殘片泛著幽光。
他腳下青磚裂痕蜿蜒如蛇,正是昨夜與江寒對決時留下的印記。
“諸位。”江彆鶴聲如悶雷,震得簷角冰淩簌簌而落,“江湖紛爭多年,今日便以武論道。勝者掌武林令,天下共尊——”
“放屁!”
虎皮壯漢啐出血沫,手中板斧劈開晨霧,“你與倭寇沆瀣一氣,也配談江湖道義?”
鐵鏈突然繃直如弦。
玄風派林綏尚未看清劍影,壯漢的斧柄已斷作兩截。
江彆鶴的驚濤斬第七式“斷潮”餘勢未消,劍氣貼著壯漢頭皮掠過,削下半幅虎皮坎肩。
血珠順著斧刃滴落時,一百一十二名鐵衣盟死士已封死廣場出口,劍陣寒光映著朝陽,竟在青石板上投出森然劍網。
淩星倚在客棧二樓雕窗邊,指尖撚著片帶霜的鬆針。
透過晨霧,她瞧見倭人首領服部千夜隱在觀戰席角落,腰間雙刀裹著素絹——東瀛武士為亡者佩刀的習俗,此刻倒成了絕妙諷刺。
“他在拖延時間。”
梁賢臣展開染血的折扇,扇麵已洇出暗紅,“昨夜藏兵洞金光衝天,龍脈異動怕是壓不住了。就看《天機卷》另外半卷在哪了。”
梁賢臣現在是最清楚這些家夥要乾什麼的。
他們一群人還沒有動,本來江彆鶴也沒指望所有人都會去,這些沒去廣場的人,他打算之後再處理。
“這樣,靈兒、蕭琳、姬雯筱,還有你們仨男的,跟我過去,其他人準備接應。”
淩星下達了指令,這回是真不容置疑的口吻。
雖然大家不知道淩星要做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上官天儀正給老乞丐包紮傷口,聞言指尖微頓:“江彆鶴要的不是武林令,是等龍脈徹底蘇醒時,以萬民血祭成就偽龍之身。”
擂台突然傳來金鐵交鳴。
崆峒派長老的判官筆點向江彆鶴膻中穴,筆鋒未至,重劍已劈斷他三根肋骨。
老人墜地時濺起的血花,在玄鐵劍身上綻成紅梅。
江彆鶴靴底碾過判官筆碎片,冷眼掃過噤若寒蟬的人群:“還有哪位英雄賜教?”
老乞丐單手撐地,艱難地從地上起身,他後背的傷口還在滴滴答答地往外冒血。
“哈哈哈!老叫花子今天這命不要了!也得從你們身上咬下一兩塊肉來!”
“老叫花子,我要你的命!”
一名鐵衣盟劍士挺劍向老乞丐衝來,劍尖直指他的胸膛,眼看著就要得手。
“小心!”上官天儀驚呼一聲,但距離太遠,她根本來不及救援。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老乞丐必死無疑時,他突然仰頭發出一聲大喝,震得整個高台都嗡嗡作響,那名劍士竟也被震得連退三步,步伐一亂,劍勢頓時大減。
老乞丐抓住機會,左手攥住劍士的劍身,右拳夾雜著風聲狠狠砸在對方肩頭。
劍士慘叫一聲,整個人被砸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肩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周圍的鐵衣盟劍士見狀,紛紛怒吼著揮劍向老乞丐衝來。
瞬間,老乞丐周圍便劍光閃爍,無數劍影交織成一片無形的劍網,將他團團圍住。
他身形飛快地閃動,在劍網中穿梭,雙手不停地舞動,每一次揮拳都有劍士被震飛出去。
可他畢竟傷勢過重,步伐漸漸慢了下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