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迷養成手冊!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手裡正把玩著一隻古舊的銀釵,眼瞼低垂著,臉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那銀釵並不是什麼精致絕倫美輪美奐的飾物,也並非價值連城,瞧起來也隻是多年前民間的老舊式樣罷了,沒什麼稀奇的也值不了幾個錢,尋常百姓家都能找出來好幾隻呢。
再者,照它的身價,尋常哪怕便是掉在地上,連宮裡頭稍稍有些臉麵的宮人想必一眼都不會看。
可此時皇帝正握著它翻來覆去的打量著,似乎這上頭藏著一張藏寶圖,需要趕快看出門道來一般。
大總管隆德垂首侍立在一側,一言不發。
他是跟了皇帝多年的人了,真正的皇帝心腹,對於皇帝的神情心思都十分了解,心思也是個通透的,隻看皇帝此狀便知他此刻隻怕是心思深沉詭譎,便默默地退至一側,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惹上無妄之災。
皇帝的聲音低低的,在夜色中格外深沉,他的視線落在常凜身上,帶著無形的審視“你方才說,這是在哪裡得來的?”
錦衣衛副指揮使常凜跪在案前,並沒有什麼畏懼之態,隻沉穩的叩首道“在……在二皇子府上書房的暗格裡。”
皇帝緩緩地揚起一側嘴角,似乎不以為意,問道“那字條呢?又在何處?”
常凜道“此釵中空,正位於其銀柄之內,陛下打開便知。”
皇帝微微一笑,眼睛裡卻染上了幾分凝重,他緩緩地將那銀釵旋開,果然見其中空泛,一張紙條折的細細的,緊緊地塞在裡頭,他緩緩地將那紙條抽出,輕輕地展開,看了看上頭的兩行字,臉色像是雷雨前的陰翳一般,瞬間壞了起來。
隆德站在他的身後,不易察覺的將視線投了過去,眸中閃過驚駭之色,無聲的抿了抿嘴唇,低下頭更加恭謹的侍立,隻恨不能掛個牌子說“我其實不存在”,瞧起來似乎是避之不及。
紙條上寫的,既不是這次鬨得沸沸揚揚牽涉到二皇子以及隴西李氏的西北貪墨案,也不是準備起兵謀反的大逆不道之言,更不是什麼軍國大事的機密——隻是辛棄疾的一句舊詞罷了。
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
哦,很多文盲狗可能完全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因為這是很多文藝青年的一個城裡人玩法,很小眾。
一對鴛鴦分彆時,將釵子分成兩半,兩人各執一半,直到兩個人相聚時再合在一起,大體上同破鏡重圓是一個意思,很有些纏綿悱惻的味道。
本來這也沒什麼的,撐死了也是二皇子的一點風流韻事罷了,雖說上不得台麵,卻也無甚大礙,隻輕飄飄過去了。
可是事情壞壞在,隆德曾經在宣貴妃那裡見過此釵的另外一隻,這可相當的耐人尋味了。
宣貴妃出身平平,又是年幼喪父,孤兒寡母苦巴巴的過日子,年幼時很是受了些人間疾苦。
她手裡頭沒什麼好東西,入宮時身邊也沒什麼金玉之物,素樸的很,為此還很是遭了宮妃們的一通譏諷嘲笑,苦不堪言。
為了安撫她,皇帝倒是著意賞了許多下去,也是給她做臉麵的意思,皇帝是後宮裡的風向標,態度擺出來,也沒什麼人主動去觸皇帝的黴頭了,這些事也漸漸地沒人敢再提起了。
那日也是趕得巧了,皇帝無意間在宣貴妃的梳妝台上見到了那枚釵子,素樸至極的老舊銀飾在一眾珠玉金銀瑪瑙翡翠首飾之間格外顯目,心生好奇之下,皇帝便順口問了一句。
宣貴妃當即眼淚下來了,開始向皇帝哭訴“那些年我與母親妹妹相依為命的日子”,講了自己年幼時候的奮鬥史乃至於自己與母親之間那些辛苦不易的歲月,生生的塑造了一顆自強不息的小白菜的形象,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好不動人,很得了皇帝一番憐惜,掙了好幾日的侍寢。
以至於如今看著這枚釵子,隆德隻在旁邊站著,都替皇帝覺得臉疼,如此,便更不敢去看皇帝臉色了。
八一八那個欺騙皇帝感情的女人
有一種生物叫綠毛龜
陛下不哭乾巴爹,你還有後宮三千呢
皇帝陰著臉,手裡撚著那隻釵子,緩緩地轉了幾下,這才冷笑起來,叫人不寒而栗“好,好,好,這兩個人,真是好得很呐。”
常凜感覺得出皇帝此刻的心情,也很能夠理解,所以也默默地不做聲,乖乖地在一邊當壁畫。
平常男子遇見這檔子事尚且都容忍不了,何況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呢,還是被自己下屬告知的,隻怕更是生恨不已,他已經被迫趟了這次的渾水,卻也不打算叫自己深陷在這個坑裡,遠大的前途還等著他呢,哪裡能折在這上頭,所以此刻他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黴頭,老老實實的為好。
皇帝並不是不知道二皇子同宣貴妃向來都暗搓搓的有聯係,也知道宣貴妃入宮前同二皇子有關聯,乃至於宣貴妃似有似無的幫二皇子拍戲說話,也會給其他皇子上眼藥,他也統統看的明明白白,想著二人之間的聯係,他對此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是這絕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一枚綠帽子在自己頭頂上發光這種奇恥大辱,不僅僅是他,世間又有哪個男人能容忍得了呢。
皇帝麵色陰晴不定,許久才輕輕地哼了一聲,向常凜擺手道“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常凜知曉皇帝此刻心情必定是不佳的,對此也是很能理解的,如果可以也不想再次留下做皇帝的出氣筒,所以在皇帝示意他退下之後,便順從的起身,恭謹的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