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拿了帖子,細細的看了會兒才向阮琨寧道“阿寧同蘭陵長公主府的三少爺認識嗎?怎麼沒有同我提起呢?”
阮琨寧看了看崔氏臉色倒是還好,便實話實說了“認識的,是上次賞花宴的時候見到的,說了一會兒話。不過當時他是女孩子打扮的,又說家裡人不叫他見外人,外頭人也不知道他,所以才沒有對阿娘說。”
阮琨煙在旁聽了,很有幾分驚奇道“在金陵呆了如此之久,我竟是第一次知道蘭陵長公主府還有一位三少爺呢。”
崔氏一笑“這位少爺打小身體不好,一直小心養著,不好叫外人知道,你不曉得也是正常。不過,既然人家邀請了,阿寧去吧。”崔氏的手輕輕摸了摸阮琨寧散著的頭發,信手替她順了順“玩的高興點。”
阮琨煙聽崔氏說的含糊,便知道這大概是蘭陵長公主府裡的私隱之事了,這種事家家戶戶都有,心裡明白,便不再問了。
阮琨寧糾結了一下“可玉奴似乎身體不好呢,如今可以出府了嗎?”
崔氏輕輕笑了起來,像一朵魏紫徐徐綻開“前幾日聽長公主提過,近些天已經好多了,饒是如此,你還是要多多照顧人家,不要莽撞。明日叫順英去賬房支五百兩銀子,出去有什麼喜歡的自己看著買,有什麼新鮮的也彆忘了給我們帶一份回來才是。”
阮琨寧一聽便歡天喜地的應了,說了聲回房準備便急匆匆的出門了。
見阮琨寧出了門,小小的身影在視線裡消失之後,崔氏臉上的笑容才淡了下來,像一片陰雲遮住了陽光,很有幾分陰鬱之色。
她腦海裡想起了前些日子見蘭陵長公主時,蘭陵長公主說的話。
“這幾日玉奴整個人看起來好多了,飯菜用的多了些,喝藥也不再發脾氣了,臉色瞧起來比之前也是好多了,我隻覺得菩薩還是瞧見了我們一片拳拳子之心,大概終於肯把玉奴還給我們夫妻倆了,興衝衝的去找永空大師,大師卻說玉奴隻怕是遇見他此生的貴人了,我唬了一跳,連忙去問他,再三之下才說是賞花宴當日遇見了阿寧,阿崔,我沒有什麼彆的意思,隻是可憐我們玉奴罷了,若是方便的話,叫他們兩個孩子多見見吧,總彆叫玉奴……在我還睜著眼的時候沒了……”
蘭陵長公主同永寧侯府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因著榮王妃的關係,同崔氏也算是沾親帶故,一把年紀說的聲淚俱下,全然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而隻是一個心疼幼子的可憐母親罷了,崔氏眼見著也是於心不忍。
崔氏也有兒女,也曉得子女之於父母意味著什麼,都是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肉,眼見著長到這麼大,怎麼會不心疼呢?
可是無論崔氏對於這位三少爺怎麼心疼,也是絕對不會越過自己的孩子的。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這兩個孩子都是年紀小的時候,若是相處多了,難免會日久生情,若是將來真的有一方動了心,有了天長地久的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蘭陵長公主的確會是個好婆婆,從來都很喜歡阿寧,兩家關係素來也是不錯的,想來不會磋磨媳婦,另外兩個兒子的妻子也都是良善的,很好相處,妯娌間也不會有什麼間隙,照此來看,阿寧在蘭陵長公主府裡頭也受不著什麼委屈。
這個玉奴又是三少爺,不必有主家管事支撐門楣的勞累,隻憑著阿寧的嫁妝與蘭陵長公主的私庫,這對小夫妻可以富貴榮華終生。
看起來當然很好,但是都比不過一件事。
說的難聽一點,誰曉得這個三少爺會活到什麼時候呢?凡是怕有個萬一啊,年紀輕輕守寡,可不是哪個女人都受得了的。現在看著他身子是好多了,可將來的事情誰又敢打包票呢?
崔氏實在是不敢拿自己女兒的未來去賭。
崔氏自問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對幾個孩子的未來也早早的有了規劃。自己的長女性子同自己很像,是個心裡有算計的,又有著永寧侯府嫡長女的身份,一般來說,會嫁入高門,做當家主母;自己的幼女呢,性子歡脫,直來直去,權謀之術隻怕到死都學不透徹,索性叫她一路明快下去,不去沾惹這些事,倒也是福氣。
家裡頭最小的孩子難免會偏寵一些,更何況阿寧如此玉雪可,崔氏隻打算找個清貴之家的嫡次子將她低嫁了,不必有管家理事的種種煩憂但是還可以富貴榮華,有了委屈娘家人可以去撐腰,永寧侯府也是她永遠的港灣,而蘭陵長公主府太高,很明顯不符合崔氏的要求。
罷了,崔氏輕輕揉了揉額頭,失笑了一聲,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杞人憂天了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是一個猜想罷了,自己又何必上趕著去做這個惡人呢。
阮琨寧對於外出一遊也是很期待的,到了這個時代之後,她還不曾仔細逛過街呢,有機會來一次公費出遊真是再好不過了。
再者,對於許久未見的玉奴,阮琨寧也有幾分掛念,想著他的身子不知如何了,心裡也有幾分擔憂,為著這個緣故,連帶著對木係異能的修煉也勤快了許多。
三天很快過去了。
一大早,玉奴乘著馬車到了永寧侯府外,他的氣色明顯比上一次阮琨寧見他時好了許多,人看起來也很精神,不再是無力的蒼白,反而是淡淡的帶了一點紅潤。
阮琨寧著實吃了一驚,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探查了一下才發現他的狀況居然好了很多,她萬萬沒想到依照古代醫術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不過想想倒也放下心來,中醫確實有許多現代醫學無法比擬的妙處,誰又能全然吃透呢。
玉奴被她這麼突然地舉動嚇了一跳“怎麼啦,阿寧?”
阮琨寧輕輕一笑“沒什麼呀,許久不見我想你啦。”
玉奴抿著嘴,微微一笑。
他是很清冷俊美的長相,人看起來也是弱不禁風的,宛如一尊和田玉的雕像一般明透,帶著幾分淡淡的矜傲,可一笑起來,又叫人覺得和善可親,春風拂麵。
他沒有解釋當初為什麼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阮琨寧也沒有問,雖然兩個人很喜歡同彼此相處,但是有些敏感的話題都會避開。
街道上人來人往,兩個人隻乘了馬車到近一點的地方,隨即下車步行,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