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遊戲呀,叫‘要糖還是要他’。你們倆人裡頭,隻有一人能活著離開這裡,而這次活命的機會就是那顆糖。”
話至此處他不禁頓了頓,目光在兩人驟然變得煞白的臉上逡巡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反而透著一絲與年齡絕不相稱的漠然與玩味,仿佛在欣賞一場精心編排的戲碼:
“至於選誰嘛,你們自己說了算。可以搶,可以讓,甚至……”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掠過一絲詭異的光:
“還可以把對方推到我麵前來。誰能得到這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們的‘心意’啦!”
女孩在一旁拍著小手,清脆的笑聲在濃霧裡蕩開:
“對哦對哦!就像分糖果一樣,隻有一顆糖,誰搶得到就誰吃!”
她的聲音甜得發膩,眼神純淨得像一汪清泉,仿佛真的在討論一場再簡單不過的遊戲。
可那這話,落在夫妻二人耳中,卻比任何酷刑都更讓人膽。
用最天真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規則,將人性狠狠擲在地上,看它在求生欲裡扭曲、碎裂。
丈夫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如骨,連帶著手背的青筋都突突地跳,像要掙破皮膚的束縛。
眼底翻湧著劇烈的掙紮,求生的本能像野草般瘋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燒穿。
可餘光瞥見身邊的妻子時,那點瘋狂又驟然被冷水澆滅——她鬢邊的碎發已被冷汗濡濕,臉色白得像張薄紙,唇角還沾著未擦淨的血痕,握著他的手卻始終沒鬆開。
身邊是與自己同生共死了幾十年的妻子,是她教會了他修煉,也是她一次次的在生死危機之中將他拉回來。
而不遠處,那兩粉雕玉琢的兄妹還在好整以暇的笑著,男孩額間的豎眼已經眯成一道猩紅的縫,女孩正雙眼閃亮的看著他們。
那笑容純淨得像山澗初融的雪,心腸卻比九幽煉獄裡的惡鬼還要歹毒。
對方輕飄飄一句話,就想將他們妻子二人幾十載的情分碾成齏粉。
這一刻,周遭的濃霧仿佛都被抽走了聲音,靜得能聽見彼此胸腔裡擂鼓般的心跳,每一聲都重重砸在耳膜上,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連風都似在這一刻停了,隻有那兩個孩童身上的紅綢帶還在霧中輕輕晃動著,像兩抹勾魂的血。
妻子望著丈夫汗濕的鬢角,看著他眼底那團幾乎要將人撕裂的掙紮火焰,忽然一咬牙,銀牙狠狠咬破舌尖。
一滴殷紅的精血自唇角滑落,精準滴落在她左手腕內側——那裡本是空無一物的瑩潤肌膚,此刻在精血的觸發下,竟如遇火的燈芯般泛起一層淡淡的紅芒。
紅芒在肌膚下遊走、彙聚,像沉睡了千年的藤蔓驟然蘇醒,帶著破土而出的瘋狂四下蔓延。
每一寸蔓延之處,都傳來皮肉下灼燒般的劇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針在經脈裡鑽刺。
那道隱於皮肉之下的印記,終於在精血的催化之下徹底解封。
繁複的紋路如活過來一般流轉,末端猛地炸開無數細碎的光粒,在空中凝聚成一隻振翅欲飛的虛影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