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前行的腳步驟然頓住，方才還帶著幾分柔和的眼神瞬間銳利如刃，下意識將滾滾往懷裡緊了緊，指尖已悄然凝聚起一絲元能，蓄勢待發。
對方顯然也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什麼人？”
前方傳來一聲沉喝，聲音在這靜謐的夜色裡蕩開，帶著幾分空曠的回響，隱隱透著警惕與威壓。
淩雲的心不禁一沉，思緒電轉間，白日裡各方勢力表麵熱情、實則步步緊逼，圍堵他們的畫麵猛地閃過腦海——難道那些人並未悉數撤走，竟還留了人手在此盤桓？
細想之下，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靈域通道就在此處，雖暫時因能量紊亂而沉寂，但也有可能隨時恢複正常。
依他們白日裡所表現出來的重視程度，又怎會輕易放棄這處要地？
夜風拂過林梢，帶起一陣沙沙輕響，反倒襯得周遭愈發寂靜，連星光墜地的細碎聲響都似清晰可聞。
淩雲眯起眼，目光如淬了寒的利刃般，穿透濃稠的夜色望向那聲音的來處。
指尖凝聚而起的元能也隨著她思緒的起伏，忽明忽暗，卻始終被牢牢掌控在掌心，沒有半分外泄，眼底寒芒流轉間，靜待來者現身。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身上散逸而出的能量波動遠在自己之上，且方才那聲喝問聲裡，透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倨傲與規整，絕非尋常散修那般隨性——十有八九是某方大勢力的人。
“深夜在此徘徊，閣下又是何人？”
淩雲一邊冷聲回問，一邊指尖微動，從儲物戒指之中迅速取出了蝕憶幽麵與幽淵手套。
麵具覆上臉頰，瞬間讓她擁有了侵蝕、磨滅他人對佩戴者相貌的能力；手套裹住手掌的刹那，連帶著其周身氣息都變得隱晦難測起來。
淩雲的聲音不高，卻像投入了靜水的石子，帶著不容置疑的底氣，在夜風中遠遠蕩開。
她太清楚了，此刻自己若有半分退讓，便是將“示弱”二字寫在了臉上，隻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是那好拿捏的軟柿子，後續隻會愈發咄咄逼人。
唯有擺出強硬姿態，再裹上一層讓人琢磨不透的神秘，才能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也能為自己多爭得一線生機。
麵對淩雲這般不卑不亢的反問，夜色中那聲音的主人瞬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似在暗中權衡。
片刻之後，腳步聲由遠及近，踏在落滿枯葉的地麵上，發出“沙沙”的輕響，伴隨著靈力波動的細微震顫，在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
仔細看去，來者竟是個身著萬法宗標誌性青色法衣的中年男修，對方衣擺處銀絲勾勒的宗門紋飾，也隨著他的動作泛著淡淡的光澤。
腰間明晃晃的懸著一塊墨玉令牌，上麵“萬法”二字的篆刻蒼勁有力，一看便知是萬法宗弟子的身份。
那男修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掃過淩雲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仿佛要將她從裡到外看個透徹。
他先是目光如電般的快速掠過淩雲腰間，見並無任何宗門標識，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顯然是確定了她並非什麼大勢力之人；
隨後凝神探查其修為之時，眉頭卻是又忍不住微微一蹙……
眼前之人氣息實在隱晦難測，既無尋常修行者身上那股或強或弱的靈力流轉之象，看其狀態又絕非毫無修為的凡人。
整個人都像是被一層朦朧的薄霧裹著，彆說具體境界，就連種族、年歲、本源氣息都辨不真切，倒像是刻意用了什麼法門遮掩了底細。
原本在他看來，淩雲若非無門無派的散修，便是今日從下界而來的眾多修行者之中的漏網之魚。
可此刻這般情形，倒讓他犯了難：若是下界來的漏網之魚，將其“請”回宗門，必是大功一件；
至於散修……或許撈不到什麼實質好處，但“爛船尚有三斤釘”，隻要摸準對方的修為深淺，總能尋些由頭拿捏幾分。
至於如何拿捏，那就要看對方是否識趣懂禮，若能讓他順心快意，或許還能鬆鬆手腳，就此放過；
若是不知進退，惹得他不快，那自也不必客氣。
可眼前的淩雲，身上不但沒有半分能表明身份的印記，著裝雖簡潔卻又讓人看不出來路。
偏偏探查其修為之時，竟還能讓他捕捉不到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
摸不清對方的底細與深淺，這就不好辦了——畢竟靈界地貌遼源廣闊，藏龍臥虎，一不小心就很可能踢到鐵板，把自己填進去。
這般心思輾轉看似繁瑣，實則不過電光火石間。他心中微一權衡，便已想好了應對之策。
隻見其臉上先前的凝重之色一掃而空，眼中的審視之意也迅速隱去，反倒對著淩雲微微拱手，語氣平和、客氣的道：
“在下乃是萬法宗弟子李沐風，奉師命在此巡查。不知道友深夜來此，又是為何？”
淩雲斂了斂神，抬手回禮，動作不卑不亢，刻意掩去原本音色：
“原來是萬法宗的道友，失敬失敬。”
她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謙和：
“在下不過是無門無派的散修，聽聞此處靈域通道開啟，一時按捺不住好奇前來觀望，僥幸的話，或許能撞上些微末機緣，沾點通道的靈氣罷了。”
聞言，那李沐風指尖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腰間的墨玉令牌，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開來，勉強壓下了心底翻湧的忌憚與審視。
他目光不著痕跡地在淩雲身上轉了兩圈——看似隨意掃過，實則每一寸都沒放過，暗自在心中飛速盤算。
“哦？散修？”
他尾音微微上揚，語氣裡滿是不加掩飾的疑惑，視線落在淩雲的臉上，仿佛想透過那莫須有的屏障看清些什麼：
“可道友身上的氣息，倒是乾淨、凝煉得很，一點也不見尋常散修那般靈力混雜、根基虛浮……反倒像是……受過正統傳承的樣子。”
淩雲垂下眼簾，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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