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加深了,半空中的月亮也更加明亮,清冷的月光透過院中老槐樹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張守維依舊守在正房門口,雙手背在身後,表情看似平靜,但是緊握的雙拳卻藏不住的透露出他的緊張。
陪在他身邊的依舊是張文鼎,兩人沉默的站在那裡,如同兩座雕塑。
“爸,要不然你去休息一下,我在這裡盯著。”
張文鼎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幾分刻意的關切。
他的目光不時瞟向緊閉的房門,又迅速收回。
“不用,我就在這裡等。”
張守維目光不動的看著正房的門說道,聲音低沉堅定。
他的眉頭始終緊鎖,額頭上刻著深深的皺紋。
張文鼎沒有再勸,有些話說一遍就夠了,不聽的多說也無益。
他微微低頭,掩飾眼中閃過的一絲不耐,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袖口。
半個小時後,正房的雕花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張守維神色微動,快步上前剛好迎上從裡麵出來的人,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急促的聲響。
“馬老,我爸怎麼樣了。”
張守維急切的看著自己麵前鶴發童顏的老人問道,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慮。
他的雙手不自覺的向前伸出想要抓住馬老的胳膊,又強自克製的收了回來。
馬老頭發胡須皆白,麵色卻十分紅潤,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活力十足。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目光在張守維父子臉上掃過,沉吟著沒有說話。
“馬老,整個燕京您的醫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話但說無妨,我能撐得住。”
張守維誠懇的說道,喉結上下滾動,顯示出內心的緊張。
馬老點點頭謹慎的說道:“浮大無根,尺部似空若無物,目暗睛迷,真臟脈見,乃臟氣敗露之兆。”他的聲音平穩,卻字字如錘敲在張守維心上。
張守維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馬老,能跟我說的具體一些嗎?”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
“或者說我父親還能活多久?”
馬老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比了個一字,帶著一點老人斑的手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看到馬老比了個一字,張守維雖然麵色沉重,卻在心裡鬆了口氣。
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些許,緊繃的臉上也柔和了幾分。
張文鼎也忍不住露出幾分喜色,如果爺爺還能撐一年的時間,足夠張家在年底換屆的時候更強一層樓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微微上揚。
“馬老,家裡還有不少好藥,您是不是看看,能夠給我爸用上,延長一段時間。”
張守維懇切的說道,雙手不自覺的交握在一起。
馬老搖搖頭道:“老爺子年輕時南征北戰受傷太多傷了元氣,雖然老爺子平時身體很好,但是這些暗傷可都積攢著呢,現在一下子爆發出來,再好的藥也起不到效果了。”
他說著歎了口氣。
“這段時間不要再有什麼忌諱,老爺子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就隨他吧。”
張守維越聽越不對勁,越聽心越冷,等到馬老說完張守維的心直接涼透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