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病房中,看著一臉衰敗的何清平,再看看意氣風發的蘇木。
陳立東心中忍不住暗暗感歎這位蘇主席行事之老辣,手段之霸道,對人心把握之精準。
可是,當他冷靜下來,仔細回想整個交鋒過程,卻又不得不承認,其實從一開始,蘇木就已經給足了何清平麵子和台階。
要怪,隻能怪何清平自己看錯了蘇木這個人,誤判了他的性格和手段,得寸進尺。
企圖倚老賣老將這位新來的副主席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才最終導致了現在這般難堪和無法收場的局麵。
“明天?”
蘇木輕輕重複了一遍,隨即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何清平身上,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商榷的堅決。
“明天太晚了。我在財政局家屬院那邊臨時安排的住處,實在是睡得不太舒服,所以我希望,明天晚上,就能正式搬進那套房子。”
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平靜的注視著何清平那雙已經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清晰說道:“所以,還是麻煩何老您……今天就搬走吧,抓緊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何清平猛的抬起頭,看向蘇木。
眼底深處原本已經熄滅的怒火,因為對方這毫不留情的、得寸進尺的最後通牒,而再次不受控製地湧動起來!
這個蘇木,實在是欺人太甚!
自己已經讓步,同意明天搬離,他竟然還步步緊逼,要求今天就搬空!
這簡直是將他的臉麵踩在地上,反複碾壓!
可是,在極度的憤怒之後,一股更深的無力感和悲哀湧上心頭。
他何嘗想過,就在不久之前,當蘇木還表現得溫和謙遜時,他自己不也正是這樣,仗著資曆和心計,在車子、房子的問題上,對蘇木得寸進尺,步步緊逼,企圖將對方徹底拿捏住嗎?
如今,形勢逆轉,攻守易形,不過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罷了。
“搬!”
何清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屈辱,他死死盯著蘇木,仿佛要將這張年輕的臉刻在心裡。
“明天下午,我肯定全部搬完,一張紙都不會留下!”
蘇木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臉上那近乎扭曲的表情和眼中噴薄欲出的憤恨,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那笑容溫和依舊,卻像一把柔軟的刀子,精準的切割著何清平最後的防線。
“既然都決定搬出去了。”
他語氣平緩,如同在談論天氣。
“那麼我覺得,何老您也沒必要繼續留在醫院裡占用這寶貴的醫療資源了。”
“今天下午,就讓張樂陽他們陪著您,把出院手續辦一下吧。”
他頓了頓,目光似是不經意的掃過病房門口的方向,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繼續說道:“我來的時候看到,這走廊上,可是擠滿了等著床位的病人,有些甚至隻能臨時支個行軍床,條件很是艱苦。”
“何老您一向體恤下麵,心地善良,肯定也不忍心看著真正的病人,因為床位緊張而不得不睡在冰冷嘈雜的走廊上,耽誤了治療,對吧?”
人往往就是這樣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