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珂看了南宮青檸一眼，隨後道：“既然這樣，我來吧。”
南宮青檸看著黎珂平靜的離開陣法，臉上沒有任何不情願的表情，心中忍不住犯起嘀咕。
任何人經過那樣一番鏖戰，至少會有一些心理上的疲憊，可司空鸝音看起來反倒雲淡風輕。倒好像那六天她就是在裡麵睡過去了一樣。
難不成之前的那場戰鬥對她來說根本就沒儘全力，甚至是輕描淡寫的就打敗了那個巨人？
其實黎珂此時的確有些疲憊，更多的是心靈上的。
吞噬意識的過程就像是在觀看旁人的人生，但與一般的影像不同，這種觀看的體驗是前所未有的。要整個人都要陷入到那個世界中，才能體驗到其中的情景。
六天時間黎珂足足體驗了幾十個人的不同段的人生，而且這些人生階段都在一個相近的時間段，千絲萬縷，絲絲連結。若是換了個心智不堅的人，稍不注意便要陷進去。
黎珂縱然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守住本心，也難免受其影響。
不過平心而論，對於黎珂來說，這也是實打實的收獲。
那些修行者在作戰之時所使出的皆是自己修煉了多年的看家本領。每一處都經過了精心打磨。
黎珂就算是不學習這些本事，隻從戰鬥的角度旁觀，在其中能學到的東西，也是旁人都羨慕不來的。
短時間內接受這樣大量意識的衝擊，若是要穩妥，那最好是找個閉關的地方慢慢參悟，細水長流。
可惜黎珂是個愛走極端的，恰好有這樣一個作戰的平台，可以磨練一下作戰技巧，黎珂索性便以戰養戰，通過不斷的實踐來驗證理論。
步入鋪滿了青石的地磚。黎珂剛走沒幾步，耳畔忽然傳來了陣陣哭聲。
黎珂皺了皺眉，轉過臉來，忽見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蜷縮著坐在一處石階上，哭的眼睛通紅，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黎珂在看到這場景的一瞬間，瞳孔便縮了縮，因為女孩坐的那個石頭並不是玉石台階，而像是……鋼筋混凝土製的階梯。
黎珂轉身看了一眼身後，隨後手中掐訣，數道陣法疊加，直接將身後幾人都籠罩在了陣法裡。
確保後麵的人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後，黎珂這才移步走到女孩麵前。
那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靜靜的流淌著眼淚，似乎看不見黎珂的身影。
直到來到眼前了，黎珂才更清晰的看到她的模樣。
女孩很蒼白，那是一種受到不正常的蒼白，全身上下似乎隻剩下一把骨頭，要說有哪裡旁人不一樣的，那便是她手上抱著一隻玩具熊，而另一隻手上赫然捏著一把尖刀，上麵的血幾乎要乾涸。
女孩低垂下臉來，手也無力的垂下。
看著女孩的模樣，黎珂咬了咬唇，幾乎是不受控製的開口問出了那句：“你在做什麼？”
“好疼……”好像是回想黎珂的問話，女孩的呻吟聲響了起來，她忽的抬起頭，看向黎珂的臉上，竟然是一雙空洞的血洞：“好疼啊……我想死……我不想活了……”
她分明在哭的，可是抬起頭時，那張臉上的表情卻又很茫然，看著黎珂時，說話的語調更像是一隻尋找主人的玩偶。
“黎珂……黎珂。你為什麼不理我？”女孩忽的換了個語調，語氣變得輕快起來，仿佛在呼喚自己的同伴：“你是我的朋友啊，為什麼不理我。”
黎珂看著她，原本靜靜聽著她哭求的神情也變得柔和：“因為真正的朋友是不會對朋友的軀殼使用那麼多傷害的手段。江江，真正的朋友不會用刀劃我的身體，也不會用火燒我的頭發，更不會在我饑餓的時候搶走我的食物，把它們扔到臟水裡。我不是你的朋友，隻是你媽媽為你準備的玩伴。”
被稱為江江的女孩子抬起頭，她微微歪頭，神情天真：“可是他們以前都是這樣陪我玩的！你不是我的朋友嗎？為什麼不願意陪我玩？為什麼要挖走我的眼睛！為什麼要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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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又一聲淒厲的詢問，女孩子的神情也變得更加尖銳：“是我媽媽把你撿回來的！你憑什麼反抗！你是我的小狗！是我的小熊！”
說著，女孩子站起身，將手中的玩具熊扔到一邊，舉起尖刀直直的衝向了黎珂。
黎珂看著女孩子歇斯底裡的樣子，忽然笑了笑。
她甚至沒有用元氣護體，隻是平靜的任由女孩撲上來。尖刀穿透黎珂的身體後，女孩也直直的穿透了過去，隨後徹底消散。
如黎珂預料的那樣——黎江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因為，她在原來的世界裡就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隨著幻影穿過身體，黎珂感覺到一陣涼意，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被帶走，疲憊感襲來前，一個高大的女人身影重新生成。
“到這裡來，到媽媽這裡來……”女人笑的慈眉善目，眉眼間滿是溫柔，晃著手中的食物對著黎珂張開懷抱，似乎下一刻就要擁抱上來。
然而在走近的一瞬間，食物變成了皮鞭，女人麵上也重新浮現出凶狠神色：“你們都是沒人要的東西！是我救了你們，你們還要怎麼樣！一個兩個都不要命了嗎？居然敢逃走！告訴你，你們的身體都是有用的，下次再讓你們的肝臟受到傷害，我就把你們的手腳砍斷！”
皮鞭落在身上的瞬間，黎珂動了動手指，但卻依舊沒有反抗。
如果沒猜錯的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並且是源自於記憶而衍生出來的幻影。
這個幻境不可能隻是讓人重溫過去，很有可能，如果黎珂順著幻影的心意進行反抗的話，便會在記憶中陷得越深。
為今之計最應該做的是保持清醒，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孤兒了，如今的黎珂早就不再畏懼什麼外力的迫害，也沒有必要再沉溺於那些悲傷的回憶。
平靜的看這些過去過去，然後迎接未來到來，這才是最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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