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歎息一聲，“這也沒法子啊，嫁入高門又不是尋常人家，老太太和我家官人說了，需得十裡紅妝。我盛家的情況你們也知道，我這個當嫡母的肯定要用自己的嫁妝填補的啊。”
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有幾個為王若弗抱不平。
“不是我說你，你娘家雖然顯貴，但你家官人隻是五品的官職。大姑娘嫁人時十裡紅妝就夠了，畢竟是嫡長女，你填補多少都成，就不說這庶女搶了五丫頭的婚事，隻叫你出嫁妝也是過分的了。又不是高門顯貴，動不動就十裡紅妝，當這十裡紅妝是大白菜，成個婚事就得十裡紅妝啊。”
王若弗扭過頭，“我婆母既然說了，那我這個做兒媳婦的就得做到，否則就是不孝。我家官人也說了，我那如兒嫁的門第低，就少給一些也無妨，先緊著侯爵府這邊來，等將來富裕了再貼補如兒。”
眾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王若弗，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
“不是我說話難聽，你從前那潑辣勁兒呢，你好歹也算高門，怎麼嫁給那小庶子還慫了起來。既然是嫁嫡女，那該長幼有序，先可著如蘭來，怎麼還將如蘭嫁給門第不顯的人家。你那官人也是，庶女一個個高嫁，嫡女配給那種人家。”
眾人紛紛勸說王若弗，給她支招，少出一些嫁妝。
王若弗甩了甩手，義正嚴辭道：“你們不用勸我，那六丫頭比我親生的五丫頭還孝順呢，我多疼她些怎麼了。”
忽然，球場上騷亂起來。
眾人朝著球場方向看過去，就見明蘭騎的馬忽然躁動起來，四條腿上下亂跳，盛明蘭坐在馬上緊緊拉著韁繩，一張小臉嚇得煞白。
顧廷燁見狀，連忙打馬上前，沒走兩步，他的馬也躁動起來。
顧廷燁身強體壯，壓根沒將這當回事，隻拚命勒緊韁繩，那馬的前蹄抬了起來，眼看著就要直立。
顧廷燁甩起球杆，就要朝著馬身上打過去，不料馬忽然猛甩了一下，那球杆脫手，直直朝著看台飛去。
他來不及管這些，剛要跳下馬背，忽然向後一仰，馬直接翻了個身，將顧廷燁壓在身下。
顧廷燁疼的悶哼一聲，忙咬緊牙關，將口中的鹹腥咽下，免得丟了他新貴的顏麵。
身上那匹馬又快速站了起來，撲騰著往他身上跳，他慌忙躲避，可惜他剛被壓了一下，體力不支，躲了兩下後，又被一腳踩到肚子上。
與此同時，明蘭也被甩下馬背，那匹瘋馬一腳踩到盛明蘭的小腹上，一腳踢到她的臉上，盛明蘭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顧廷燁目眥欲裂，剛要喊明蘭，忽然胯下傳來一陣劇痛，他再也忍不住，馬球場上響起他慘烈的叫聲。
事情鬨成這個樣子，但大多數人沒有去看球場上受傷的兩個人，而是轉頭圍在被飛來的球杆砸的滿臉是血的皇後身邊。
壽安堂裡，盛紘急得在屋子裡轉圈，盛老太太在一旁抹淚。
盛紘轉累了，對著王大娘子道：“你將她帶過去，是怎麼照看她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這是塌天大禍啊。”
盛老太太朝著王大娘子腳下扔了個茶杯，“嘴上說著關心明兒，如今卻叫明兒受這樣的傷，你就這麼當嫡母的，真是狠心。”
王若弗站起身，“還指責上我了，當我閒著沒事非要去參加馬球賽啊，若非那明丫頭不知檢點私下跟顧廷燁會麵，人家又怎麼會看上她，若不看上她又怎麼會有這場馬球賽。顧廷燁求著皇後娘娘辦的，就為了邀請明蘭，你當我願意去湊這個熱鬨，幫他們兩個搭梯子？人是皇後娘娘請的，馬球是皇後娘娘辦的，馬是皇後的人找來的，馬瘋了，離我那麼遠，我能上前擋著嗎，胡攪蠻纏。”
房媽媽帶著郎中走了出來，說明蘭的臉毀了一塊兒，需要好生養著，但那小腹傷得比較厲害，怕是不能再生養了。
盛老太太聽完直接昏了過去，眾人又手忙腳亂的將老太太扶到床上，郎中又救老太太。
華蘭在一旁急得搓手，又想起可憐的明蘭，流著淚問王大娘子，“母親，六妹妹怎麼就不能生了呢？將來她在婆家可怎麼辦啊？”
王若弗皺了皺眉，“低聲些，難道光彩嗎？再說了，我今日清楚的瞧見那顧二郎下身一片血，怕是命根子也保不住了，他們兩個半斤八兩，正好湊一塊兒，誰也彆瞧不上誰。”
盛紘打斷兩人的對話，“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如今皇後生死不明，可都是顧廷燁那一杆子打的。我們盛家和顧家雖然還沒結成姻親，但整個汴京也都知道了，若是官家下旨要連坐，可該如何是好啊。”
王若弗拍了拍華蘭的肩膀，安撫她，“無妨，你是外嫁女，總算不到你頭上。”
如蘭道：“母親，那我呢。”
王如弗安撫她，“沒事，實在不行你出家當姑子去。”
她又看向急得流汗的盛紘，“咱們大宋不殺士大夫，放心吧，頂多被革職，反正你這把年紀也沒什麼前途了，這官做不做也沒什麼意思。”
盛長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母親，可我還正值壯年，前途一片大好，我怎麼辦啊？”
王若弗無可奈何的看著他，“無妨，你還可以自求多福。喏，我那葳蕤軒裡三清佛祖都有，你想拜哪個就拜哪個。”
盛紘狠狠的跺腳，開始痛罵顧廷燁和明蘭。
郎中忙活了半個時辰，老太太終於醒了。
隻是有些奇怪，不僅止不住的流口水，還眼睛向上翻翻著，露出大片眼白。
郎中語氣中帶著不安，“老太太這是中風了。”
“啊！”眾人齊齊驚呼。
王若弗乾嚎著，“母親啊，明蘭臉也毀了，又不能生孩子了，顧家還不知道要不要她，將來她可怎麼辦啊，恐怕是跟曹錦繡一個下場了。她不能生孩子，就是賀家也不能要她這個鹽堿地了啊。哎呀，也不知道宮裡會不會怪罪到明蘭頭上，再將明蘭下獄。母親啊，您快好起來為明蘭做主吧，七十歲正是闖的年紀。不好意思母親我忘了，您沒有誥命，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老太太，您不像我母親那樣可以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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