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峰一時間拿不準楚慎突然造訪的原因,他走到在石凳上坐下,看見桌上下人準備好的熱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不知殿下突然登門,所為何事?”
楚慎看了他一眼,沒接話,又把目光落到湖麵的荷花上,“李大人喜歡荷花嗎?”
“這……喜歡。”
“本宮也喜歡。”楚慎的聲線很平,但卻少了平日裡的疏離,“都說荷是花中君子,本宮記得你說過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大人是以花自喻嗎?”
李淩峰動作微頓,輕笑一聲,“殿下因何有這種錯覺?下官自認不是一個好人。”
“不是嗎?都說大人是純臣,忠臣……”楚慎聲音頓住,人卻突然轉過身,定定看著李淩峰,好奇道,“大人忠的是江山社稷,還是我父皇呢?”
碧波庭內一片沉默。
李淩峰對上對方好整以暇的目光,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殿下不覺得說這話逾越嗎?”
“不覺得。”楚慎勾了勾唇角,“這裡就我和你兩個人,難不成你要告密?”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尾音微揚,耐人尋味。
“殿下所言與臣下何關?”李淩峰道,“當耳旁風算了。”
楚慎挑眉,嗤笑出聲,“本宮知道你一向喜歡裝瘋賣癡,有時候看著你如履薄冰,本宮也難免顧影自憐呐。”
見李淩峰不接話,他又道,“你這次從贛洲回來要進六部,想去哪兒?彆說你投靠老二了,你什麼脾氣本宮這兩年多多少少也看清了些,我不是梧桐,他也不是淵渟。”
“下官不是鳳凰,也不是潛龍。下官隻是燕雀,沒有鴻鵠之誌。”
楚慎笑了,“李大人還真會開玩笑。”
李淩峰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反問道,“殿下說看清了我的脾氣,那殿下不應該已經知道下官會去哪兒了嗎?”
楚慎啞然,他收了眼底的笑意,隨後幾不可察的歎了一聲,“贛洲的車隊要進京了,聽說府上新進了不少好玩意……本宮倒是真的希望,你跟這湖裡的荷花一樣呢。”
“殿下喜歡?”李淩峰臉上又揚起慣常那副慵懶邪肆的笑模樣,“殿下喜歡就帶點回去。”
李淩峰這會兒一副坦蕩蕩的模樣,楚慎一時間分不清他說的是蓮蓬還是他貪昧下那些金銀玉器。
貪汙能貪成這樣的也算是朝堂獨一份了。
楚慎覺得他好笑,又覺得他可悲。
這樣波譎雲詭的地方,是容不下乾淨東西的。
他又笑,問道,“以本宮和大人的交情,拿多少合適?”
李淩峰掀了掀眼皮,烏黑的雙眸像狼一樣露出銳利的鋒芒,眨眼間又移開視線,看向湖中被風吹擺著的蓮蓬與荷葉,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我讓人坐烏篷船取個三十支,應該夠殿下清清火氣了。”
話裡帶著調侃的意味,是在說他因為先前禦馬的事被皇上罰,又在說他因為楚霽去了裴府就登門。
楚慎臉上是一絲笑容也沒有了。
他有時候就討厭李淩峰這點,什麼東西都看得太透,人人都要虛偽一番,偏偏他愛夾槍帶棒,非要把他人的臉皮扔在地上踩。
可是他又欣賞李淩峰,他的才華,他的能力,讓他想收服,又想折了他內裡最深處的傲骨。
他扯了扯唇角,“祗看後浪催前浪,當悟新人換舊人。李淩峰,你總要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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