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這次如同“訓狗”一樣的鬨劇之後,寧衛民可沒敢掉以輕心。
通過兩次“被邀請”的經曆,他現在已經有點了解高橋治則的脾氣了。
他能感覺到這家夥是偏執型人格,基本可以斷定是那種占有欲極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他也知道對這種人說好話和忍讓是沒有用的,對方隻會認為你軟弱,進一步蹬鼻子上臉。
所以應該怎麼對付這種人,寧衛民有自己的章程。
要知道,這種人通常都存在很大的心理問題,最大的弱點就是強烈的虛榮心,最受不了的就是承認自己的失敗。
這種人為了追求所謂的偉大成就,往往願意不惜一切代價把事做絕,卻又看不到自己目標的虛幻與現實的背離。
說白了,其實這種人就像當年的軍國主義份子一樣,活在自己的妄想之中。
既沒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而且做事還愛走極端,用蠻力。
還不如法國那個迪奧那個阿爾諾有本事呢,那家夥好歹有城府,會計算得失啊。
那在寧衛民看來,高橋治則這個家夥就再好收拾不過了。
老話說得好,欲讓其亡,先令其狂。
隻要儘可能的刺激他,誘使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然後坐看他因為自己失控的行為和情緒而敗亡,就行了。
誰讓這家夥事業上的成功完全是一種偶然呢,是特殊曆史時期造就的僥幸呢。
而既然是偶然,是錯誤,那就注定不可能長時間成立,早晚會被糾錯。
不用說,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預知經濟泡沫何時破裂的人,寧衛民當然清楚高橋治則這家夥就像秋後的螞蚱一樣,最多還有多半年的時間可以蹦躂了。
雖然寧衛民不是很清楚高橋治則的在原有曆史中的命運軌跡。
但就憑眼下對這家夥行事風格的了解,他就能知道經濟泡沫破裂的那天,對這家夥的打擊一定是致命的。
不是有那麼句話嘛,靠運氣賺到的身家,一定會憑實力輸回去。
這話用在高橋治則的身上,正好應景兒。
所以正是因為這些緣故,寧衛民自然也就完全沒有了能和對方講道理的幻想了,更沒再抱有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念頭。
這就是他為什麼一反常態,敢於用如此的手段當麵戲耍鬆田,毫不猶豫地和對方撕破臉的原因。
當然,雖然說要從戰略上藐視對手,但戰術上也需要重視對手。
寧衛民篤定高橋治則如果知道這次談判又崩了,而且如果聽到自己放出那樣的話來,他一定氣得要死。
弄不好就會做出進一步不理智的行為,進一步增加他胡作非為的財務成本。
那等到經濟泡沫崩潰的時候,豈不是太好玩兒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高橋治則的報複能否隻限於經濟手段,他卻無法百分百肯定。
畢竟像日本目前如此混亂的社會狀況,天知道高橋治則跟暴力團體有沒有什麼牽扯?
如果有牽扯的話,這家夥在極度憤怒的精神狀態下,看到經濟手段又難以奏效,那他會不會采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這可是寧衛民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他可不敢有絲毫大意。
就這樣,離開商業大樓之後,寧衛民很快就聯係上了瑪利亞。
告訴了她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然後建議瑪利亞暫時放下日本的生意,先離開日本一段時間再說。
比如說,去法國的lvmh總部看看,順便再度個假。
不用說,瑪利亞一開始的時候很猶豫,她舍不得這麼扔下自己在日本的事業。
擔心自己這一走,無論是洋酒行還是赤霞俱樂部,原本紅火的生意都會一落千丈。
但寧衛民卻說,“這點生意上的損失不算什麼,人身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沒辦法,瘋子可不好招惹,誰讓咱們趕上了呢。其實不單是你,為了安全起見,過段時間我也要帶著老婆孩子去法國待一陣呢。當然,你離開日本也不會太久,我有把握,最多一年之內,我就能夠徹底解決日本這邊的事情。到時候你再回來就好了。何況你去法國也不是沒有意義的,我希望你能更好的了解lvmh品牌的內涵,借這個機會認真去了解法國奢侈品的行業現狀,想好在日本的經營策略。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拿到他們所有產品在亞洲的代理權,到時候你隻要能向我證明你的能力,你就不是一個洋酒行的負責人了。而是lvmh公司的日本總代理。我們會在日本全麵代理銷售lvmh公司的產品,包括路易斯·威登。”
這番話那絕對給力。
不為彆的,日本現在賣得最好的奢侈品就是路易斯·威登。
瑪利亞又是個銀座的媽媽桑,彆說她本人就是路易斯·威登的忠實的顧客,她身邊那些女公關同樣也是。
她隻要算算她們這些人每月要在這個牌子上花多少錢,就夠她心潮澎湃的了。
成為lvmh公司在日本的總代理?
今後她不但能把酩悅公司的酒水賣給全日本有錢的男人。
還能把路易斯·威登賣給全日本所有虛榮心泛濫的女人。
也就是說,全日本的有錢人都會向她這個女王“繳稅”。
這樣的美好畫麵,幸福遠景,簡直就是一塊澆灌了蜜糖的誘人蛋糕,甜透了。
寧衛民給她描繪的未來,她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拒絕,心甘情願賭上自己的所有,哪怕為此終身成為寧衛民的奴隸她也願意。
就彆說她隻需要聽寧衛民的話,先去法國好好學習,待上一段時間了。
於是瑪利亞當斷則斷,再沒廢話,完全按照寧衛民的吩咐去做。
幾天後她就果斷辦好了簽證,然後就收拾好了行李和護照從大阪直接飛往巴黎了。
寧衛民也在法國巴黎lvmh總部給她做好了安排,會有專人負責接待瑪利亞,並為她在法國的住宿和學習解決一切問題。
至於寧衛民說自己也會去法國當然也是事實。
不過,這件事倒不是他臨時起意,也不是他純粹為了安全才會故意離開日本這個是非之地。
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在總經理皮埃爾·貝爾熱的努力下,經過多年的謀劃,聖羅蘭集團終於通過了申請,完成了一係列的必要手續,即將在巴黎證券交易所上市。
所以法國那邊的聖羅蘭總部,早就以聖羅蘭和總經理皮埃爾的名義,給鬆本慶子和寧衛民發來了邀請函。
希望他們夫婦能在五月份的時候來巴黎,參加股票上市的慶祝活動。
原本呢,寧衛民隻想把孩子留在東京,隻是自己和妻子兩個人趕過去湊湊熱鬨,見見法國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