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撕裂了夜空,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的漣漪瞬間擴散至整個營地。
幾乎在劉東那陣壓迫性點射的回音尚未完全消散的刹那,潛伏在通訊帳篷外麵陰影裡的小隊動了,他們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獵豹,從蟄伏中爆發出全部的力量。
通訊帳篷內,原本昏昏欲睡或專注於電台信號的幾名紅軍通訊兵被指揮中心傳來的突兀槍聲驚得一個激靈。
一名正打著瞌睡的戰士猛地從行軍椅上彈起,睡眼惺忪中帶著驚惶,手下意識地去抓靠在桌邊的衝鋒槍。
另一名戴著耳機的參謀則猛地扯下耳機,臉上寫滿了錯愕與難以置信,似乎無法理解這槍聲為何會在心臟地帶響起。
就在這短暫的、不足兩秒的驚愕窗口期——
“不許動”
一聲低吼如炸雷般響起。
帳篷門口,兩名學員如同撲食的猛虎,一左一右猛地撞開那並不結實的帆布門簾,裹挾著一陣夜風衝入。
他們的動作迅猛而協調,一人進門瞬間矮身翻滾,槍口已淩厲地掃過全場,控製住前方區域。
另一人則借衝勢直撲向那名剛摸到步槍的戰士,用一記凶狠的擒拿將其手臂彆開,順勢將其死死按在通訊設備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幾乎在同一時間,“嗤啦——!”幾聲布匹撕裂的脆響從帳篷側麵傳來!
另外幾名學員用上了刺刀,三棱軍刺的刀尖輕易地劃開了厚實的帆布帳篷壁,他們毫不吝惜力氣,猛地向下用力一豁,便製造出數道巨大的破口。
下一刻,他們已如破堤洪水般從這些自己開辟的入口中湧入,身影在搖曳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彪悍。
“不許動!”
“放下武器!你們陣亡了!”
短促、嚴厲、不容置疑的嗬斥聲在狹小的帳篷內同時爆開,壓過了電台裡傳出的滋滋電流聲。
整個過程快得令人窒息。從破門破帳到全麵控製,不過短短三四次心跳的時間。
帳篷內的紅軍戰士們甚至沒能完全從槍聲帶來的震驚中清醒,就已然陷入了更大的震驚——以及深深的無力感之中。
他們有的還保持著伸手抓槍的姿勢僵在原地,有的則剛剛從座位上站起一半,身體便僵在了那個尷尬的角度。
那名被按在桌上的戰士掙紮了一下,但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巨大壓力和頂在腰間的硬物,最終頹然鬆開了手。
帳篷內,隻剩下電台指示燈在無聲地閃爍,以及隊員們粗重而克製的呼吸聲。一場完美的閃電突襲,通訊樞紐,已在瞬間易主。
槍聲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整個營區瞬間炸開了鍋。
最先反應過來的並非睡夢中的普通戰士,而是本就處於警戒狀態的巡邏隊。
幾乎在指揮中心槍聲落下的第二秒,距離通訊帳篷最近的一支三人巡邏隊就已猛撲過來。
帶隊班長反應極快,一邊拿著對講機嘶吼著“敵襲,指揮中心。”,一邊已經端起八一杠,對著那幾名正從帳篷破口處鑽出的黑影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噠噠!”
空包彈特有的、比實彈更顯清脆爆裂的槍聲尖銳地響起,噴出的火藥燃氣在槍口形成耀眼的火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幾乎就在同時,營區邊緣的製高點上,幾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槍口也噴出了炫麗的火焰。
“砰!砰!”
狙擊小隊開火了。經過嚴格校射的空包彈精準地射向巡邏隊前進的路徑上,子彈擊發時發出“噗噗”的聲響,雖無彈頭,但那密集的爆鳴和顯而易見的彈道軌跡,按照演習規則,已然構成了致命的火力壓製。
撲上來的巡邏隊三人小組頓時感到頭皮發麻,衝鋒的腳步猛地一滯,下意識地尋找掩體。
“狙擊手,三點鐘方向,土坡後麵。”一名眼尖的戰士大吼著,徒勞地舉槍朝著黑暗中的槍焰大致方向進行壓製性還擊。
“噠噠噠!噠噠!”
更多的空包彈呼嘯著飛向土坡。
霎時間,以指揮部為中心,槍聲如同爆豆般響成一片,徹底撕裂了夜的寧靜。耀眼的槍口焰在黑暗中彼此閃爍、呼應,交織成一張危險而絢爛的火網。
濃烈的硝煙味空包彈發射藥味道)迅速彌漫開來,刺鼻而嗆人。
而直到這時,那些在睡夢中被驚醒的戰士們才真正反應過來。
一頂頂帳篷被猛地掀開,無數隻穿著短褲或體能訓練服、甚至光著膀子的戰士如同受驚的蜂群,抓著槍就從裡麵衝了出來。許多人臉上還帶著睡痕和茫然,但長期的訓練已經讓肌肉產生了本能反應。
“怎麼回事?!”“哪裡打槍?!”“敵襲。是藍軍摸進來了。”
嘈雜的驚呼聲、怒吼聲、雜亂的腳步聲瞬間充斥營區。有人下意識地朝著槍聲最激烈的地方盲目開火,空包彈砰砰地打在空處。更有經驗的班長、排長們則聲嘶力竭地試圖收攏部隊,組織有效的反擊。
整個紅軍營地,就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巨獸,從沉睡中猛然驚醒,發出了憤怒而有些混亂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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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喊聲、哨聲響作一團,火光閃爍,人影幢幢,一場規模空前、但雙方都心知肚明使用的是空包彈的激烈“夜戰”,在夜幕下徹底爆發。
槍聲炸響的瞬間,王旅長像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從行軍床上彈了起來,而外麵的通訊員也一把掀開門簾,“旅長,藍軍打進來了”。
“什麼,藍軍打進來了?”王旅長腦袋“嗡”的一下。
多年的軍旅生涯早已將警惕刻進了他的骨子裡,根本不需要大腦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
他一把抓過搭在床頭的迷彩服,腳已經塞進了放在床邊的鞋裡,甚至沒完全係好鞋帶,人已經彎著腰衝向了帳篷門口。
一邊衝,一邊把胳膊粗暴地塞進袖子,動作快得驚人。
“怎麼回事?藍軍怎麼會摸進來?”他低吼著,聲音帶著剛醒時的沙啞,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出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