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劉南總覺得隻有這兩件禮品好像太薄了些,執意要去百貨商場再買兩瓶茅台,劉東拗不過她,隻得同意。
五一勞動節,全國放假,通白這座小城。除了那個玉皇頂公園外也沒有什麼可以遊玩的地方,街裡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劉東護著劉南,剛一踏進商場大門,就被一股混雜著汗水、香脂和食物氣味的熱浪裹住了。
眼前是黑壓壓的人頭,叫賣聲、談笑聲、孩子的哭鬨聲、廣播裡激昂的樂曲聲交織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我的天,這比咱在京都趕大集還熱鬨”劉南緊緊抓著劉東的胳膊,生怕被人流衝散。
“跟緊我!”劉東一邊說著,一邊用半個身子在前麵開路,手臂下意識地擋開擠過來的人。
“總算……擠出來了”買完了酒,劉南大口喘著氣,懷裡的茅台卻抱得穩穩的,“劉東,你看我這形象,見公婆是不是得重新收拾一下?”
劉東看著劉南微微泛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那裡是一臉的認真和期待。他笑了笑,抬手幫她理了理額前汗濕的碎發:“挺好,還收拾啥,我媽又不是沒見過你。”
“那……好吧”,劉南點了點頭。
劉家滿屋子飄香,劉元山一大早就在廚房裡忙活,而王玉蘭拿著手巾不停的屋裡屋外的擦。
劉元山正低頭嘗鍋裡紅燒肉的鹹淡,一抬眼就看見王玉蘭攥著那塊濕毛巾,又在用力蹭那張已經油光鋥亮的桌子。那“刺啦刺啦”的聲響,混著鍋裡咕嘟的燉肉聲,聽得他心頭一陣發緊。
“哎,我說,”
他忍不住開口,眉頭擰成了個疙瘩,“你能不能消停坐會兒?從早上起來就跟這屋子較勁,立櫃上的油漆都快被你擦掉了!”
王玉蘭手下沒停,隻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裡滿是焦慮:“你懂什麼?人家劉南是大地方來的姑娘,京都啊。什麼世麵沒見過?我就怕咱這小門小戶,哪裡收拾得不乾淨,讓人家看不順眼,覺得我們怠慢了。”說著,她又用力抹了幾下桌沿。
劉元山看著那桌子心疼得直咂嘴:“你這哪是擦灰,你這是刮地皮呢,人家姑娘是來看人的,不是來檢查衛生的,快彆擦了。”
王玉蘭這才停下手,盯著那泛白的地方,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我這不是……心裡沒底嘛。”
三樓的房間裡,女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睡著很久了。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她身上投下安靜的光斑,連空氣中的塵埃都在光柱裡緩慢浮動,不敢驚擾這片沉寂。
這種絕對的靜止,持續了將近一個鐘頭。直到——
“嗤啦——”
一聲輕微的電流噪音,像一根細針劃破了凝固的空氣,從她塞在耳朵裡的微型耳機中傳來。她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那電流聲裡,開始夾雜進斷斷續續的人聲片段。
“……師傅……前麵右拐……”一個年輕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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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我有些緊張……”一個帶著憂色的女聲。
聲音模糊不清,夾雜著乾擾,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但隨著那“嗤啦”聲減弱,耳機裡的對話變得越來越清晰
女人利落地一翻身坐起,動作輕盈而迅捷,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窗邊。
她的目光向下望去,隻見樓房拐角處一輛紅色的夏利出租車,正緩緩地駛了過來停在那,一男一女開門下車。
樓頭到單元門有二十米遠,時間完全來得及。
女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緊不慢地拽過早已調試好的狙擊槍。初夏的風從本就敞開的窗口無聲地湧入,輕輕拂動著她額前的碎發。
她沒有像尋常狙擊手那樣立刻舉槍瞄準——乾他們這一行的,尤其是目標人物,對危險的直覺往往敏銳得超乎尋常,哪怕隻是一絲來自遠處的凝視,都可能打草驚蛇。
她隻是將槍身倚在窗台內側,自己則隱在牆壁的陰影之後,默默的注視著下麵的兩個人。
狙擊槍是必殺之技,但拉達車底那顆精心安置的炸彈,才是為她這一槍完美鋪墊的撒手鐧。
屆時,巨大的爆炸聲與混亂,將徹底掩蓋掉微弱的槍聲,現在遙控器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而目標離汽車還有十米遠。
女人站在陰影裡,目光如尺,丈量著劉東與轎車的距離。他正側頭對劉南說著什麼,唇角帶著輕鬆的笑意,渾然不知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界線上。
女人左手無聲地抬起,將那枚黑色的遙控器捏在掌心,拇指輕觸著那個唯一的按鈕。
右手隨意地將狙擊槍提起,讓槍口微微探出窗沿,但仍借著窗簾的褶皺完美隱藏。
十米、八米……四米……
劉東護著劉南,說笑著從拉達車旁走過,身影在車窗上倏忽掠過。
就是此刻。
女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懸在按鈕上的拇指輕輕按了下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沉悶如地底悶雷的爆裂。拉達轎車猛地向上拱起,隨即被橙紅色的火球徹底吞噬。
碎裂的玻璃和鐵片如暴雨般向四周激射,濃煙瞬間吞沒了整個樓前。
幾乎在爆炸氣浪掀起的同一瞬——
那支隱藏在窗口的狙擊槍口,在混亂的帷幕下,吐出了一枚注定被爆炸聲吞沒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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