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他因一時糊塗犯了路線錯誤,眼看前途儘毀,要被一擼到底,是時任軍區政治部主任的老首長,不顧非議,四處奔走,硬是力保他下來,最終才隻是轉業處理,讓他得以回到粵省從頭開始。
沒有老首長,哪有他何長河的今天?這份恩情,他時刻銘記在心,逢年過節,人即便去不了,一些老家的特色物產也必定要精心備好,派人送往京都,聊表心意。
此刻,見到老首長的親孫女就站在自家門口,還被妻子如此刻薄地攔在門外,何長河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又是愧疚又是激動。
何長河臉上堆滿了真切而熱情的笑容,甚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恭敬,連聲道:“真是南南啊,你看我這……哎呀,快進來,快進來,站門口像什麼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側身讓出通道,目光落在劉南身上,滿是長輩見到故人之後的欣喜,與方才飯桌上那個威嚴的一家之主判若兩人。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不僅讓何母目瞪口呆,連飯廳裡一直緊張觀望的何丹丹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倒茶啊,這是老首長的孫女”,他不滿地瞪了一眼還愣在那的老伴。
“真是老首長的孫女啊”,何母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轉身去倒水。何長河這一輩子最敬佩的人就是老首長。當年她已隨軍,何嘗不知道沒有老首長就沒有他們家的今天。
劉東和劉南在沙發上坐下,依舊是上午的位置,甚至連擺放的靠墊都未曾移動過。然而,此刻何區長一家人的態度,與上午相比,卻已是雲泥之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何長河親自將茶幾上的果盤往兩人麵前推了推,臉上帶著和煦甚是幾分殷勤的笑容,與上午那個沉穩威嚴、不置可否的區長判若兩人。
何母則手腳麻利地端來了剛泡好的熱茶,茶葉是上好的龍井,清香四溢,她臉上堆著笑,隻是那笑容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尷尬再不見半分之前的刻薄與冷漠。
何丹丹和弟弟遠遠地坐在餐桌旁,偷偷打量著這邊,眼神裡充滿了好奇與驚訝。
“南南啊,”何長河身體微微前傾,語氣關切而恭敬,“老首長……他老人家身體還硬朗吧?我們這些老部下,心裡都時刻惦記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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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南雙手接過何母遞來的茶杯,禮貌地道謝,然後才微笑著回答:“何叔叔有心了,我爺爺身體挺好的,每天還能打打太極拳,看看書。”
“那就好,那就好!”
何長河連連點頭,臉上露出由衷的欣慰,隨即感慨道,“唉,想起當年在部隊,要不是老首長一手提拔、悉心教導,後來又在我犯了糊塗的時候力保我,哪有我何長河的今天?這份恩情,我是一輩子都不敢忘啊!”他說得動情,眼神中流露出對往昔歲月的追憶和對老首長的深深感激。
感慨了一番,何長河才像是想起什麼,語氣變得更加溫和:“南南,你這次怎麼到深城來了?是路過,還是有什麼事要辦?有什麼需要何叔叔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劉南聞言,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她放下茶杯,姿態優雅從容。“謝謝何叔叔關心。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看看我公公婆婆,他們都在深城。”她說著,很自然地抬起手指向身旁一直安靜坐著的劉東,語氣平和地介紹道,“這位是我愛人,劉東。上午……你們應該見過的。”
“你……愛人?”
這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在何長河與何母耳邊炸響。
兩口子瞬間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僵住,錯愕與難以置信的神色清晰地寫在臉上。
何長河的目光猛地轉向劉東,上下重新打量著他,似乎想從這張上午被他忽視、甚至帶著些許負麵印象的臉上找出不同的東西。
何母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端著茶壺的手都忘了放下,嘴巴微張,腦子裡嗡嗡作響。
誰能想到,這個上午被他們攆出家門的年輕人,竟然……竟然是老首長劉震山的孫女婿,何母還把他當成混社會的痞子。
巨大的反差讓兩人一時之間無所適從,羞愧和難堪瞬間湧上心頭,臉頰都有些發熱,尤其是何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先前那點身為區長夫人的優越感和刻薄,此刻被現實擊得粉碎。
劉東笑著說“何叔叔,阿姨,上午是我唐突了,實在是有些抱歉”。
“不唐突,不唐突,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咱們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何區長畢竟是當乾部的人,這一點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劉南與劉東又坐著同何區長夫婦聊了些家常,話題多是圍繞著劉南爺爺的近況、深城的發展變化,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生活瑣事。
氣氛看似融洽,卻始終有種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回避,劉南言談舉止依舊得體大方,劉東則多數時候安靜聆聽,偶爾附和幾句,態度不卑不亢。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劉南優雅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隨即與劉東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一同站起身來。
“何叔叔,阿姨,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劉南微笑著說道。
何長河兩口子也趕忙起身。就在劉南二人準備告辭轉身的當口,何長河像是下定了決心,臉上堆起略顯局促但十分懇切的笑容,開口留人道:“南南,小劉,稍等一下。”
見兩人停步回望,何長河搓了搓手,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尷尬,卻又努力顯得自然:“這個……下午的時候,我和丹丹她媽也仔細嘮了嘮。我們覺得吧,劉濤那孩子……人看著也挺不錯的,本本分分,是個踏實青年。雖說現在是個體戶,但如今國家不也正提倡發展經濟,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嘛,職業不分貴賤,重要的是人品和能力。”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旁邊的老伴才繼續說道:“要不……就讓劉濤和丹丹他們年輕人先自己處一處,接觸看看?咱們做長輩的,也多了解了解。你們覺得呢?”
何母在一旁連忙點頭附和,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熱情與讚同:“是啊是啊,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我們當父母的,也不能太固執,得多支持。”
夫妻倆同時想到,這是個與老首長親上加親的機會。劉濤個體戶的身份在老將軍的光環下早已不重要了。
劉南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唇角優雅地揚起,“何叔叔能這麼想就太好了。年輕人情投意合,彼此看對了眼,總比硬要做那棒打鴛鴦的事要強。隻要他們倆好,咱們在一旁看著、支持著就好,也彆過多乾涉。”
這話既表明了態度,又輕輕點了一下何家上午的行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何長河一聽,連連點頭稱是:“對對對,南南說得在理,孩子們的事情,就該讓孩子們自己多相處,多了解。”他一邊說著,一邊忙不迭地轉頭對著旁邊一直呆立著的女兒招呼道:“丹丹,還傻站著乾什麼,快,快去送送你南南姐和……劉東哥。”
“哎!”
何丹丹這聲答應又脆又亮,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幸福來得太突然,讓她有些暈乎乎的。她慌忙拽了拽衣角,捋了捋頭發,快步走到劉南和劉東身邊,臉上因激動而泛著紅暈:“南南姐,劉東哥,我送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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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樓下,晚風微拂,何丹丹停下腳步,麵向劉南和劉東,突然鄭重其事地鞠了一躬,“哥,嫂子……謝謝你們!”
劉南見狀,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她親熱地拉住何丹丹的手,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了那個鐲子,再次套回了何丹丹纖細的手腕上。
“傻丫頭,”
劉南樂嗬嗬地拍著何丹丹的手背,語氣嗔怪卻滿是親昵,“嫂子送你的東西,哪有再拿回來的道理,你好好收著。以後跟劉濤結婚的時候,嫂子再給你們備一份大禮。”
聽著劉南這番貼心貼肺的話,何丹丹隻覺得眼眶一熱,心頭被巨大的喜悅和感動填滿。她羞赧地低下了頭,臉頰飛上兩朵紅雲,輕輕“嗯”了一聲,聲音雖小,卻滿是歡喜。
回到家,劉東卻並沒有上樓,他看了看表對劉南說“我不上去了,我去趟港島,要明天晚上才能回來,你要覺得無聊就帶爸媽去珠寶展轉轉”。
劉南並沒有問劉東要去做什麼,雖然不是軍人,但作為家屬她也是懂紀律的,她輕輕的摟了一下劉東說道“你自己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我知道,這次不是出任務,我去見一下孫洋的姐姐”,劉東低頭吻了劉南的額頭一下轉身而去。
走到一處公用電話亭,劉東撥響了蛇頭阿祥的大哥大,這小子生怕劉東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出現在他的床頭,這才留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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