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爺長籲一口氣：“瘸子啊……”
“爺爺，您說。”
“我知道你是一個銷售天才，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當年在北平剛加入潘召的團隊時，你最勤奮，掃樓、掃村、發傳單、陌拜、試吃、試吸，搞優惠，搞促銷，搞會員製，都是你想出來的點子，蟬聯12個月銷售冠軍，積累了豐富的銷售經驗，開晨會、開夕會，每次都是你發言，分享銷售業績和銷售技巧，給團隊打雞血，終於成了領頭羊。”
“爺爺……”張瘸子淚珠晃動，異常感動，“這麼多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爺爺，我沒想到平日裡我和爺爺接觸並不多，爺爺卻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我……我……求抱抱。”說著，張開雙臂。
“不抱了，大老爺們兒，抱什麼抱？你要是個女的，我可以抱抱你，你個男的，有點惡心。”陳三爺表示拒絕。
“好的，爺爺，請您繼續訓示。”張瘸子擦擦眼淚。
陳三爺愴然說道：“瘸子啊，知道我為什麼出來闖嗎？”
“爺爺龍騰四海，誌在天下！”
“放屁！但凡我小時候家庭條件稍微好一點，我也不會出來闖。聽說過那句老話嗎？父強做侍郎，母弱子經商，望族留原籍，家貧走他鄉。這就是不同家庭背景下的人生選擇啊，像你我這種窮人，村裡出生的，留在原籍是沒有什麼作為的，我們沒有人脈，沒有社會關係，隻能背井離鄉，出來闖一闖，越是大城市，人際關係相對越簡單，因為大家來自五湖四海，誰也不認識誰，反而有利於發展。你老家也不是北平城的，你是通縣果園村的，我沒記錯吧？”
張瘸子笑道：“虧得爺爺還記得我的原籍，我的確是果園的。”
“你爸爸是果園老農吧？”
“嗯。”
“你看，你如果不出來闖，也成不了北平城瓢把子。”
“爺爺，過獎了，孫子不敢當。”
陳三爺嗬嗬一笑：“行啦，彆裝了，我不會殺你們的。”
“此話當真？”張瘸子一夥立馬來了精神，紛紛抬起頭。
陳三爺悵然說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淒涼。誰願意殺人啊？誰願意手上沾血？那些天天琢磨著殺人的人，都是基因有缺陷，他們會在殺人過程中收獲快感，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鬼。我就問你們，你們閒著沒事想殺人嗎？”
眾人一起搖頭：“不想！”
“就是啊，我身上的血債夠多的了，我厭倦了，真的厭倦了，我再也不想殺人了，能和平解決的問題，就免動乾戈，我預測下個世紀，和平和發展是人類的兩大主題。”
“爺爺慈悲，爺爺遠見。”張瘸子附和。
“話不多說了，彙票留下，你們走吧。”陳三爺赫然說道。
張瘸子等人相互看了看，有些犯難，彙票留下？人回去？
敢回去嗎？
日寇讓來提貨，結果把貨款交了，大煙沒帶回去？
回去之後，肯定滿門抄斬啊，跟馱爺一個下場啊。
陳三這是把俺們往死路上推啊，還不如直接殺了呢。
張瘸子沉默片刻，鬥膽說道：“爺爺，孫子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當講否？”
陳三爺眼神炯炯：“當講！隻要不把彙票要回去，其他事都當講！”
“孫子以為——爺爺在暹羅東山再起，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孫子們不揣淺陋，想追隨爺爺，和爺爺一同做事！”
陳三爺微微一笑：“這不妥吧？瘸子你彆誤會啊，我沒彆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用不起你們。”
張瘸子一愣：“此話怎講呢？請爺爺明示。”
陳三爺有條不紊：“你看呐，你們都是老銷售了，摸爬滾打多年，有資曆的人，放在任何一個公司，至少是個大區經理，你們加盟我的公司，我無處安放你們，我公司編製都齊全了，讓你們從基層銷售員乾起吧，侮辱了你們，讓你們做高管吧，我公司現在有管理團隊，所以你們這個年齡，有點尷尬，讓你們當領導，其他員工不服，讓你們從基層乾起，你們自己也不服，而且說句不好聽的，同樣的工作，我如果招聘剛畢業的大學生，3000塊錢一個月，他乾得有聲有色，我如果招聘你們，給你們5000，你們都嫌少，還不一定比新人乾得好。銷售是一碗青春飯，如果你不走職業經理人的道路，隨著年齡增大，你們就沒價值了，除非……”
張瘸子眼睛一亮：“除非什麼？爺爺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