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其中要付出的代價、承受的痛苦、與心魔反複拉鋸的煎熬，恐怕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
每一次看似掌控魔性的進步，背後都可能是一場靈魂層麵的生死搏殺。
老葉作為我在修行界結識的第一個兄弟，我們之間的感情相比於道信和尚、蘇瑾，要更加的純粹直接。
甚至可以說，我對老葉一直都存有私心，他永遠是我心中最想護其周全、望其安好的兄弟。
也是我最不忍心看他獨自背負如此沉重、如此危險的修行宿命，在刀尖上起舞的人。
是我的使命將老葉帶到了阿修羅的小世界，也是我讓他將要在這裡進行近乎殘酷的修行。
雖然魔羅九刀的因果，和老葉自身作為殺手的身份，都是他自己的人生課題。
但如今這刀尖舔血的磨礪以及樁樁件件，即便非我所願，我也知道自己難辭其咎。
看著老葉在這般境地中掙紮蛻變，那份欣慰背後，是無處安放的虧欠。
我緩緩走上前，腳步在粗糲的穀地上踩出細碎的聲響，老葉也邁開步子，迎了上來。
“小軒，你來了。”老葉笑著開口，聲音比以前沙啞低沉，卻異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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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頭一哽，目光落在老葉汗濕的眉睫、和胸口尚未完全平息的惡魔圖騰上。
此刻千言萬語堵在喉嚨，最終隻化作一句：“我來了老葉，你受苦了……”
老葉搖了搖頭，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又多了幾分熟悉的隨意。
“談不上什麼苦，這裡……很適合我，要是平叔不把我送到這裡，我恐怕早就徹底淪為了魔羅波旬的傀儡，甚至死在那無人島的角落，這些阿修羅人很強，也很實在，眼裡隻有戰鬥，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人比他們更適合陪我‘玩’了。”
老葉語氣輕鬆，甚至帶著點調侃，但我能聽出其中的認真。
他說“玩”，是指這以命相搏的磨礪，他說“實在”，是指這裡毫無虛偽、直指力量的生存法則。
或許對於老葉這樣性子的人來說，這種直麵生死、以刀鋒對話的純粹環境，真的比任何複雜的安慰和開導都更有效。
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些：“老葉，你能這麼說，我心甚安，剛才我都看到了，你掌控魔性的能力比以前好了太多，狂王說你在馴服魔的力量。”
老葉低頭看向自己握著的雙刀，又抬頭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幽邃的魔光與清醒的冷冽。
他言簡意賅：“是，但沒那麼容易，每次與魔對抗，都像在跟一個想把我拖進深淵的自己拔河，但……”
老葉停頓了一下，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但至少現在，我知道深淵在哪裡，也知道繩子攥在誰手裡！”
這番讓我心頭一震，我明白老葉話裡的意思，以前入魔，是被動的沉淪與失控。
現在，則是主動的挑戰與駕馭，目標從未如此清晰，代價也從未如此明確。
柳凡萱緩緩地走到我們身邊，輕柔的聲音帶著關切：“小葉，在這般凶險暴戾之地磨礪己身，真是辛苦你了。”
老葉看向了柳凡萱，顯然是猜出了她的身份：“你是小軒的媳婦柳凡萱吧？初次見麵，以前經常聽小軒提起你。”
“是的，小軒跟我說過，你是他第一個好兄弟，他心裡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自身的性格與殺氣，肯定會與這方小世界的殺伐戾氣共鳴，從而引動內心深處的魔性欲望，這阿修羅小世界乃是雙刃劍，既能錘煉自身，也能迷失自身，所以在閉關修行的途中，你一定要控製住心神與魔性的邊界，萬不可被淹沒本心。”
柳凡萱語速不急不緩，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忽視的警示。
老葉看向柳凡萱，神色緩和了些：“我明白，這裡的殺伐戾氣會讓我這個殺手血脈躁動，從而引動我內心中的魔性，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能讓我更清楚地看到，魔性變化的每一個瞬間，狂王他們有辦法在我臨界的時候拉我一把，所以我有底氣，也有信心駕馭這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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