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父愕然的抬起頭，看向在憤怒、委屈、悲傷種種負麵情緒衝擊下近乎崩潰的妻子，有些不敢相信，這是隻有初中學曆的柳蔚能說出來的話。
“怎麼？你個書呆子，用這種眼神看我乾什麼！”
柳蔚紅著眼眶，從未罵過自己丈夫一句的她，此刻在安全感坍塌的瞬間破口大罵
“以前天天罵西方殖民者，書本裡罵新聞裡也罵，可到頭來到頭來你們這些讀書的不過是想自己當殖民者！”
“還…還說什麼理想，什麼參與曆史，我…我呸！”
柳蔚很顯然已經在儘力學一個潑婦了，隻是她風韻猶存，怎麼罵怎麼發瘋，也顯得可愛動人，讓人生不起半點氣。
章父甚至反而因此再次生出了溝通欲，饒有興趣的認真辯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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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務，時代背景不同道德律令也不同，在人比物賤的時代談平等與人權是無理且荒謬的。”
“其次，大航海時代與星際時代的確相似，但終究是兩個時代，不可生搬硬套。”
“至於蔚你說的去外星球作威作福。”章父戴上眼鏡，笑著道，“那裡都是小綠人，都聽不懂我說什麼，談何作威作福？”
柳蔚詞窮了，但她太想留住丈夫，於是她繼續壓榨起腦子裡為數不多的曆史知識，嘟囔嘴說上一句“印第安人當初也聽不懂白人在說什麼。”
章父無奈“印第安人是人，小綠人雖然也被稱作人，但從基因上看可不是人。”
柳蔚忽然眼睛一亮，反駁道“這我可知道，我刷視頻時看到過，黑人當初也不被白人當人看，哪怕到現在也有些西方學者想把原住民非人化。”
章父一愣，下意識粗暴的辯駁說“可畢竟小綠人在基因上”
“那要是以後小綠人也被殺到幾十萬人，建立保護區，然後被定義為人了呢？”
抓到自己丈夫邏輯破綻的柳蔚神采奕奕，壞笑道“嘿嘿，老公你可彆忘了，現在就算是貓貓狗狗都有動保白左搖旗呐喊，何況是比貓狗更有智慧的小綠人呢？”
“所以老公！為了不背上千古罵名，咱就不去了，陪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柳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拽著章父手就放在了自己胸口上“咱們夫妻倆也好久都沒親熱了，要不咱們給小嶺添個弟弟妹妹怎麼樣？”
氣氛逐漸曖昧起來，柳蔚充滿希翼的眼睛一眨一眨，閃亮亮的。
“不。”愣了一會神的章父重新捋清了思緒，根本沒注意到柳蔚曖昧的小動作，認真說道，“如果說會背上千古罵名，那我反而更要去。”
柳蔚臉色一黑，一把將章父的手從懷裡推下去，心情低沉的問“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就偏要去……”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步，我就直白一點。”
章父深吸一口氣，神情堅定“後發國家想要成為工業國，必然要經曆原始資本積累，這筆錢我們是自己出的，所以我們苦了近三代人，所以我們一直追不上西方，但當星際時代降臨，我們擁有了星際殖民地，於是我們——至少是在國際地位上，立刻追上了西方，成為了公認能與美利堅掰手腕的超級大國。”
章父眼中流露出絲絲感慨“開拓與創造永遠是國家進步的根本，也是人身上最閃耀的光輝。我既然已經為國家獻出半生用來創造，那麼後半生我便想為國家開疆擴土，這樣一生也算得圓滿。”
柳蔚按耐住傷心，語氣顫抖著回答“我雖然沒有文化，但…但你聽上去像是在為殺人搶劫做辯護，我不能認同。”
“噢，老婆，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章父哈哈笑了一聲，說道，“殖民主義當然不可取，如果這依舊是人類間的一場內鬥，我敢保證，我絕不會這樣想至少不會這樣說。”
頓了頓，章父推了推眼鏡，微笑說道“最近網上流行起一個新詞，叫做人類至上主義者，我想我就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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