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黎銘神色微僵，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低下頭，抿了抿嘴，勉強笑道：“莫大哥，您這是考我呢？您的消息可比我靈通……”
“消息靈通不代表準確。”
微笑依舊掛在臉上，手指“嗒嗒”輕敲木質扶手，莫洪擂眼閃冷光：“彆以為國家動了手，以太暗網就會結束山頭林立的局麵，本來就是散沙聚成的塔，有再大的外部危機，也隻會一碰就碎，而不是凝結成石頭。”
冷哼一聲，敲擊聲愈發快速，聲音令人焦躁。莫洪擂語氣悶而沉，眯眼道：“從以太暗網建立的那一天起，就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想架空我這個站長，各地送來的消息從來是真真假假，現在更是乾脆成了胡編亂造，演都不願意演了！”
雷黎銘眉毛一皺，遲疑凝思半晌，低聲問：“可您不還有個哥哥麼……”
“他身居高位，消息還不一定有我靈通。”莫洪擂不動聲色抬手打斷雷黎銘，麵無表情，說道，“尤其這次的事主要發生在南方，他的消息渠道就更加閉塞，幫我們在上麵說說話就已經是儘了全力，真正如何執行，還是要靠我們這些身處基層的人。”
雷黎銘輕輕點頭，抬頭張嘴稍微停滯，組織了一番語言，開口道：“截止今天，八個超凡團已經全部被調動，其中二團、四團正在與江東最大的兩個以太地下分部交火，另還有情報顯示『江東超凡者協會』想要趁火打劫，意圖背刺我們在江東的一個地下據點，好在我提前發現，給咱們的兄弟發了消息，讓他們迅速轉移，沒造成什麼損失……”
“你給江東的人發消息了？”莫洪擂敲擊扶手的手指驟然懸在半空。
“噢……大哥放心，我知道分寸。”雷黎銘笑了笑，正色道，“我是先給您的人打了電話，間接轉達的消息。”
莫洪擂臉上的凝重一閃而逝，手指重新敲擊扶手。麵向雷黎銘，莫洪擂凝目沉聲叮囑：“江東那個據點固然重要，但是相比你，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損失，這種險以後不要冒。”
“你與我一明一暗，這是早就定下的計劃與規矩，當初我也承諾，絕不會讓你做會犯下原則性錯誤的事，而且對你也沒做什麼約束，但這不代表你就可以肆意插手以太的事務……我不是在責怪你，黎銘，以太的水太深太深，你插手隻會弄臟你自己的身份，而對於我們整個團隊而言，這絕對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這番話說的很是直白，既讓雷黎銘額頭泛起陣陣冷汗，也讓他心中萌生感動，忙低下頭，另一條腿也跪在了地上，語氣誠懇，低聲表態：“這次我確實是想的太簡單了……莫大哥，從今以後，隻要沒有您的命令，我就是一名最古板、最守規矩的軍人！絕不會再擅作主張。”
“嗯，起來吧。”莫洪擂微微點頭，站起身，雙手負後站在雷黎銘麵前，看著對方直起身子，複又向他微微彎腰，微笑問，“見過小焜了嗎？”
聽到這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雷黎銘頓時一怔，竟是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沒有。”雷黎銘微抬起頭，如實回答，“我的部隊隻在附近休整三個小時，所以不敢耽擱，一到地方就直接來見您了。”
“嗯……”莫洪擂緩緩點頭，站在陽台上，山坡下的三莫鎮一覽無餘，忽然伸出手，指著某個地方，側頭問，“你覺得在那裡建一個直升機降落場怎麼樣？”
雷黎銘朝莫洪擂手指方向望去，遲疑半晌，艱澀回答：“位置確實不錯，但是……手續應該很難批下來吧？”
扶著陽台欄杆，莫洪擂搖頭輕笑三聲，正眼注視雷黎銘的鼻梁，淡聲反問：“你覺得當全國爆發內戰，還會有人管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麼？”
“內……戰？”雷黎銘心中微沉，皺了皺眉，低頭提出異議，“莫大哥，恕我直言，局勢現在固然緊張混亂了些，但應該還遠到不了這種地步吧？畢竟就算往大了估計，全國的超凡者也超不過一百萬人，而且就像您說的一樣，這些人還多是烏合之眾，一盤散沙，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莫洪擂啞然失笑，指著雷黎銘搖了搖頭，後似笑非笑看著雷黎銘眼睛，問：“那如果這些人聯合起來了呢？你覺得這內戰……打不打的起來？”
“不可能！”
雷黎銘搖頭，少有在莫洪擂麵前表現出了堅定的反對態度：“如果您問我，那我覺得這內戰百分百打不起來！您不了解，實際上不止以太暗網山頭林立，各地所謂的超凡者協會，也都並非鐵板一塊。”
“對於這些民間組織的組織者來說，能有效指揮三百人就已經算是能力出眾，像圓桌騎士團、南湖匪幫這種能夠培養死忠進行小規模戰鬥的超凡組織，就更是鳳毛麟角，甚至可以說屈指可數。”
雷黎銘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低下頭咬牙道：“莫大哥，恕我說一句有點難聽的話，隻有勢均力敵的衝突，才配得上叫作戰爭，一邊倒的鎮壓隻能叫作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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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遠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簡單，指揮官的角色絕不是街邊隨便拉來一個人就能當的，更何況國內的超凡者一無信仰二無綱領甚至沒有一個明確的領袖，如何能與同樣是超凡者，但既有信仰又有綱領更有領袖的超凡軍隊對抗呢？”
“啪，啪，啪！”
連鼓三聲掌，莫洪擂一臉欣賞與欣慰，看著鼓起勇氣向自己說出一大通分析的雷黎銘，不禁感慨：“你終於有幾分領袖的樣子了……好啊！說得好，有理有據，看來你確實沒有荒度光陰，不枉我花了這麼多精力與金錢培養你。”
“謝莫大哥誇獎！”雷黎銘立刻低下頭，語氣仍有不忿，“但是大哥，我依舊認為……”
莫洪擂笑著拍了拍雷黎銘肩膀，打斷對方，語氣微含調侃：“黎銘……辯論賽也要講個有來有回，能否聽我說完，你再發表長篇大論？”
雷黎銘臉色漲紅，低下頭，立刻道：“抱歉，是我情緒過激了，莫大哥您請說。”
“我已經與江東十七個超凡組織達成了協議。”
莫洪擂神色一秒變得平靜，雙手負後，張嘴便直切正題，直接道：“他們會在江東戰事平緩，南方以太分部儘滅之後假意投誠，然後在超凡二團撤出江東的路上暴起圍而攻之，儘一切可能覆滅超凡二團。”
頓了頓，莫洪擂側過身，向雷黎銘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語氣緩緩，說道：“至於具體的伏擊計劃，你可以參照南湖圍殺張樺諶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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