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初升的太陽,試圖驅散昨日戰場的陰霾,隻是那彌漫不散的血腥氣息,還在訴說著昨日戰爭的殘酷。
隨著鼓聲再次響起,殘酷的填壕作業又重新了開始,民夫們扛著沙袋奔馳而去,昨日的慘烈仍曆曆在目,但身後督戰隊的目光,讓他們彆無選擇,僅僅一天的時間,這些民夫的目光已經變的不再明亮,取而代之的則是木然。
時間在充滿死亡的戰場中緩緩流逝,一波又一波的民夫投入了填壕作業,壕溝前的屍體層層疊疊,血水已將地麵浸濕,甚至變得有些泥濘。
第二天,第三天,直至第四天午後,填壕作業終於接近尾聲,通往巴達維亞堡的壕溝終於被填平,雖然不甚平整,但是在此時的戰場上,那已經是夠用了。
隨著鳴金聲響起,渤泥民夫如獲新生,臉上露出喜悅的神情,紛紛朝後狂奔而去,而在朝後奔跑時,在棱堡上的荷蘭守軍,或許是為了節省火藥,又或許是知道這些隻是民夫的緣故,守軍在民夫撤退後,也不再射擊。
鄭成功看著已經成為平地的壕溝,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神情,明天就要見真章了,在鄭成功看來,這些夷人也就靠著火器,真要麵對麵的搏殺,他們又豈是自己的對手。
在壕溝填平後的第二天,天微微亮起,乾軍大營已是一片肅穆景象,隨著鄭成功一聲令下,大量精心準備的攻城器械,緩緩駛向巴達維亞堡。
在等待的這些日子裡,乾軍也不是在棱堡城下混吃混喝,鄭成功下令在巴達維亞周邊,伐下了大量的木頭,用作攻城器械。
而這些器械,主要都是雲梯,登城塔,鄭成功知道西夷火器銳利,因此在雲梯的四周都有木板圍住,巴達維亞周邊有大量的密林,木材根本不缺。
雲梯三麵的擋板,足有五寸厚(約十六厘米),而且在擋板外還蒙著牛皮或是濕棉被,雖然重量更重,移動不易,但是防護力卻是大大的提升。
這些器械,雖仍不足以抵擋火炮的攻擊,但是鄭成功認為,還是可以抵擋火槍的射擊。
而且棱堡高度並不高,最高處也隻有三丈,最低處隻有兩丈左右,乾軍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大家夥一擁而上,一眨眼功夫就能上城,隻要攻城器械靠上棱堡,破城易爾。
如翰燧格看著密密麻麻的器械,以及烏央烏央的軍隊,他知道,大戰,今天才正式開始,填壕溝,那隻是開胃小菜。
戰鬥開始,火炮先行,位於高處的乾軍炮台率先發炮,一枚又一枚的開花彈拋向了棱堡,在棱堡上炸開一團又一團的火花,不少荷蘭守軍被這開花彈爆炸的威力給波及到,受傷未死的士兵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即便傷亡已經出現,但在奧普達姆的指揮下,棱堡內的守軍則並未發炮還擊,他還在等待著攻城器械進入堡壘火炮的射程,奧普達姆清楚的明白,開花彈並不為摧毀棱堡,而這些器械一旦靠上城,那才是對巴達維亞最大的威脅。
當攻城器械逐漸逼近,棱堡上的荷蘭守軍已經舉著火把,靜靜的等待著,很快,乾軍的攻城器械進入了堡壘火炮的最佳射程。
奧普達姆見狀,手用力向下一揮,大聲吼道:“開火!”
隨著命令傳遞,棱堡內的火炮相繼開火,一團團橘紅色的火焰從炮口噴湧而出,炮彈拖著硝煙軌跡,朝著乾軍的攻城器械呼嘯而去。
首當其衝的是幾架雲梯,三枚實心彈瞄著最前方的雲梯呼嘯而至,兩枚從兩側擦身而過,而有一枚實心彈,則是精準的擊中這架雲梯,巨大的衝擊力立刻就將這架雲梯的支柱位置擊斷。
這架被擊中的雲梯搖搖欲墜,擋板被炸開了一個大缺口,在雲梯後邊的乾軍士兵,也被這枚實心彈所波及,當場有十餘人,或死或傷。
鄭成功籌備的攻城器械有些多,因此,守軍的炮擊看起來準度頗高,特彆是攻城塔,位置更寬,目標也就更大,不多時,便有三座攻城塔被接連命中。
攻城塔厚實的木質結構在強大的炮火下開始出現斷裂,塔身劇烈搖晃,塔內的士兵站立不穩,紛紛摔倒,最後隨著一陣令人心悸的“嘎吱”聲,攻城塔緩緩傾斜,最終轟然倒塌,揚起一片巨大的塵土。
整個戰場上,硝煙彌漫,乾軍的攻城器械在炮火的洗禮下,陸續有被火炮擊中而不能作戰。然而,乾軍的器械多,人也多,大量的士兵奮力的推著雲梯與攻城塔,所有人此時的目標便是將這些器械推到牆邊。
時間來到了巳時,此時已經陸續有雲梯和登城塔,靠近了城牆,荷蘭守軍急忙用火槍向乾軍射擊。
密集的子彈射向緩緩推進的攻城器械,打在擋板和蒙著的牛皮,濕棉被上,發出一連串“噗噗”聲。
防護木板厚,雖然重了些,也讓乾軍推著器械費勁許多,但好在下的功夫沒有白費,大部分的彈丸被成功阻擋,僅少數穿透防護,而且很多士兵還攜帶著盾牌,在火槍遠距離的射擊下,並未造成太多的傷亡。
隨著前沿軍官的一聲令下,乾軍士兵呐喊著,沿雲梯向上攀爬,他們一手持盾,抵擋著上方,或是側方而來的子彈,另一手緊握雲梯,快速攀登。
棱堡守軍居高臨下,瘋狂射擊,而在棱堡中間的孔洞中,也不時伸出火槍,向著雲梯射擊。
而乾軍精銳開始上城後,乾軍一隊又一隊的火器兵也陸續來到棱堡下方,他們向著沒有器械登城的地方,傾瀉彈丸,這樣的舉動,主要還是為了掩護登城的將士。
一時間,硝煙彌漫在城牆上下,喊殺聲,慘叫聲還有槍炮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而在攀爬過程中,不時有乾軍士兵被彈丸擊中,從雲梯上墜落,在如此熱血沸騰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人會產生畏懼情緒,那是前仆後繼,紛紛湧上去填補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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