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莘莘扶著剪秋的手一露麵，眾人齊齊起身行禮，口稱“皇後娘娘安”，薑莘莘腳下不停直接叫起，在上首做下了才問碎玉軒伺候的宮人：“太醫來了沒有？養心殿跟壽康宮有沒有派人告知一聲？”
一個看起來瑟縮不停的宮女壯著膽子回話：“回皇後娘娘的話，太醫還沒來，先前派人去請了您，也派人去了養心殿和壽康宮。”
聽著裡間傳來芳貴人的哭嚎跟嘶吼，薑莘莘聞著越來越重的血腥味有些不適應，嗬斥宮人道：“趕緊派人催一催太醫院啊！”
宮裡又要少一個孩子，齊妃一邊高興一邊不免為芳貴人心疼，到底她也是個做母親的，本性又不壞，雖然覺得皇子阿哥多了難免分薄三阿哥弘時在皇帝跟前的寵愛，可芳貴人這胎不是保不住了嘛，所以她又很是為芳貴人傷心。
最近宮中形勢變化有些讓她看不懂了，但她依舊當自己是皇後的附庸，所以這會兒第一個開口對身邊的宮女翠果說道：“娘娘，臣妾叫翠果跑一趟吧，她年輕腿腳快。”
薑莘莘點點頭，翠果應了一聲就直接急匆匆出了碎玉軒。
年世蘭已經耍過一次威風了，又見齊妃讓自己的宮女幫忙跑腿，就想起了碎玉軒裡伺候的宮人，當即冷哼一聲，說道：“芳貴人這一胎宮中上下哪個不重視？就連皇上都特意選了這麼個清淨的地方，就為了芳貴人方便養胎。”
“可你們這些奴才莫不是覺著芳貴人這碎玉軒不在六宮之內，就怠慢了吧！”
“皇後娘娘，依臣妾看，這碎玉軒上下不能繼續伺候了。”
這話可牽連太廣了，這碎玉軒不是個什麼大地方，正殿也就開間三間，側殿更是隻有兩間，正殿後麵加了一排倒座房，算是隔了個小花園出來，但光是伺候芳貴人這個生產即能封嬪的貴人的人可不少，加一起來一共得有二十好幾個了。
而年世蘭一開口，就要將這二十好幾人一網打儘。
這屋裡屋外的頓時跪倒了一大片，正巧翠果領著兩個老太醫進來了，薑莘莘起身大手一揮直接說道：“直接去給芳貴人看看！”
兩位老太醫身形一頓，但依舊彎腰拱手這才進了裡間，那些宮人又要開始磕頭求情，剪秋站出來嗬斥一聲：“都閉嘴！擾了貴人的清淨罪加一等！”
所有宮人都噤了聲，剪秋又讓他們出去跪著，等人都出去了，薑莘莘才問在場的嬪妃：“都說說吧，這碎玉軒到底什麼情況？”
齊妃搶先開口：“臣妾比敬嬪來得晚，剛進來的時候，這碎玉軒裡亂糟糟的，小宮女小太監的跑來跑去差點沒晃花了臣妾的眼，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呢，年妃就進來耍了好大一通脾氣。”
敬嬪沒想到齊妃會突然點了她的名兒，而年世蘭朝齊妃翻了個白眼兒，“齊妃自己沒用讓一屋子奴才欺負到頭上，還能是本宮的不是？本宮也是協理六宮事務的，芳貴人的胎縱然不是本宮照看的，本宮難道就不能過問了？”
薑莘莘直接不耐煩了，點了敬嬪的名兒：“不會說話都閉嘴！”
“敬嬪你來得早，你來說。”
年世蘭還想不依不饒，可她一看到薑莘莘麵無表情的樣子就忍不住心裡一突，瞬間打消了開口說話的念頭。
敬嬪暗自叫苦，但還是說道：“臣妾雖來得早，隻問到了芳貴人身邊的宮人說芳貴人最近心神不寧，太醫院裡顧忌龍胎不敢多開安神湯……”
薑莘莘忍不住眉頭緊鎖，她當然知道芳貴人的胎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會兒也不過是做給外麵看的，往裡間看了看，她忍不住說道：“太醫怎麼還沒出來？芳貴人怎麼也沒聲兒了？剪秋，你進去看看。”
剪秋應了一聲就掀開簾子去了裡間查看情況，沒一會兒帶來了一絲腥風地回話：“芳貴人的龍胎沒保住，這會兒已經昏睡過去了。”
薑莘莘歎氣，轉向兩位老太醫：“碎玉軒清淨，後宮也管得不鬆，會不會有人刻意作祟擾亂芳貴人的思緒？”
兩位老太醫對視一眼，都在心裡苦笑：“芳貴人身上並未見著用藥的痕跡，微臣等翻看芳貴人的脈案也都準確無誤，藥方跟藥渣也都對的上。”
薑莘莘還未說話，年世蘭就忍不住嘲諷道：“都說恃寵而驕，芳貴人怕是懷有龍胎就自以為高人一等了，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可真是老天有眼！”
兩位老太醫恨不得昏過去，薑莘莘瞟了年世蘭一眼，倒也沒有訓斥她，隻是提醒她道：“年氏多留些口德吧，你當年也沒了一個差不多大的阿哥。”
年世蘭閉麥，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輕易開口，薑莘莘覺得一大群人擠在碎玉軒正殿實在是不好，就讓人都回去了。
兩位太醫這個時候倒是得了另外的差事，一邊給芳貴人開方子拿藥，一邊還要跟著繪春去養心殿彙報一聲，另外碎玉軒那些伺候的宮人也都暫時被關在西側殿裡，等著芳貴人醒過來之後，再處置。
這一天天的事情又多又繁瑣，剪秋端著紅棗茶進來一臉擔憂加心疼地看著薑莘莘又忍不住抬手揉著太陽穴的模樣，可有些事情必須要做，“娘娘，壽康宮那邊還要走一趟，芳貴人的龍胎沒了，太後那裡總要有個說法。”
往常剪秋不會這麼擔心的，可那天她親眼看到薑莘莘跟太後決裂，所以就不能當太後是景仁宮的靠山了，這行事自然就越周全越好。
薑莘莘隨口吩咐道：“就派繪春走一趟吧，今日什麼情形她也是看在眼裡的，必不會太後問了什麼，就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剪秋小心地觀察了一下薑莘莘的神色，見她對壽康宮不以為然，小心建議道：“不如還是奴婢走一趟吧，繪春年紀輕，往常也沒去過壽康宮，怕是會墮了咱們景仁宮的威風。”
薑莘莘明白剪秋心有顧慮，但她並不在意壽康宮太後如何，隻是也不想就此將自己跟太後之間的齷齪揭發出來給六宮看，便同意了剪秋的提議，“你去了回來就直接下去休息吧，今日跟著我也勞煩了，好生休息休息，明日一早再過來。”
剪秋一臉感動地下去辦事了，繪春跟繡夏兩個就上來頂了剪秋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