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院士今天又閃現去哪了?”
於星楠抱著一遝剛打印出來的、還帶著溫度的數據報告,湊到許觀棋的操作台邊。
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八卦。
許觀棋頭也沒抬,將最後一組樣本放入高速離心機,按下啟動鍵。
機器低沉的嗡鳴聲中,他才摘下那副標誌性的金絲眼鏡。
他用指尖用力按了按酸脹的眉心,聲音帶著熬夜後的沙啞和一絲習以為常的無奈:
“還能去哪?天宇大廈,找他那位首富夫人彙報今日份的實驗室打卡成果去了。”
“又去?!”
於星楠瞬間瞪圓了眼睛,表情誇張地垮了下來,“不是吧我的哥!墨南歌這家夥現在是徹底把實驗室當景點,把染南集團總裁辦公室當自家客廳了啊!”
“就這麼喜歡玩辦公室戀情?大嫂也是,堂堂首富,不好好日理萬機,整天陪著他在頂樓喝茶看風景!氣人啊!”
他越說越“幽怨”,把手裡的報告拍得啪啪響:“苦的是我們啊!”
“他倒好,每次來實驗室就跟領導視察似的,甩下一堆聽得人腦仁疼的新理論、新構想,然後大手一揮,說交給你了,細化一下。”
“完事兒就人影都沒了!合著我們都是給他龐大構想添磚加瓦的勞工?”
天宇大廈,那座本市的地標性建築,如今是墨染名下“染南”集團的全球總部。
當年她一舉買下整棟樓作為產業根基的手筆,至今仍是商圈裡的傳奇。
價值兩億的根據地,成了墨南歌最常“串門”的地方。
許觀棋重新戴好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恢複了一貫的冷靜。
他沒接於星楠關於“辦公室戀情”的調侃。
隻是聽著耳邊這熟悉的且毫無心機的抱怨,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竟奇異地鬆弛了一絲。
自從被墨南歌“拐”進這個國家級的核心實驗室……
他就被墨南歌這位甩手掌櫃賦予了僅次於項目負責人的重擔。
墨南歌隻管在思維殿堂裡天馬行空地構建藍圖。
而所有將藍圖落地的具體工作,比如什麼從協調各小組進度、審核海量數據、撰寫複雜報告,到應付上麵各種視察和學術交流,幾乎全壓在了許觀棋肩上。
整天周旋於各種人精和繁冗事務之間,他時常覺得自己不是在搞科研,而是在修煉心力。
有時候他半夜對著天花板,都會忍不住懷疑,墨南歌是不是對他大學時對他的評價“懷恨在心”,故意用這種方式“磨練”他。
當然,這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能進入這裡,站在國內甚至世界最前沿的科研平台上,他內心對墨南歌始終存著一份感激。
隻是這份感激,並不妨礙他在被如山的事務淹沒時,暗自腹誹幾句。
“唉……”
許觀棋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現在和於星楠這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家夥說幾句話,竟成了他高壓生活中難得的的放鬆時刻。
耳邊於星楠還在嚎叫:“我好羨慕啊!憑什麼他就能那麼閒!我就得天天泡在實驗室,不是對著試管發呆,就是守著離心機到半夜!”
“女朋友?我女朋友可能還在丈母娘肚子裡沒出生呢!我都三十了!”
“要不是靠著墨南歌順手研發的那款膚白藥劑撐著,我現在就是個胡子拉碴、眼袋垂到下巴、渾身散發著單身狗與試劑混合氣味的滄桑大叔!我的人生啊……”
許觀棋聽得太陽穴又開始跳了。
他果斷打斷於星楠的悲情控訴:
“想要女朋友就自己去找。實驗室沒規定不準談戀愛。”
他關掉電腦,開始收拾個人物品,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憊:“我很累,要回去休整了。”
“找?我上哪兒找啊!實驗室、宿舍兩點一線,我連隻母蚊子都見不著!”
於星楠哀嚎著,忽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語氣瞬間變得促狹:“哦對!我急什麼,有人比我還急呢!許大學霸,聽說你今天有重要行程?還是雙倍驚喜?相親,對吧?一次倆!”
許觀棋整理資料的手猛地一頓:“……”
於星楠不提,他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家裡長輩安排的,推脫不掉。
想到接下來要去應付可能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的對話,許觀棋隻覺得鏡片下的黑眼圈又深重了幾分。
……
約定的高級咖啡廳內,流淌著舒緩的鋼琴曲。
當雲可可踩著高跟鞋,妝容精致卻難掩眉宇間一絲焦躁地匆匆趕來。
當她看清卡座裡坐著的人時,她臉上公式化的笑容瞬間僵住,聲調不自覺地拔高:
“怎麼是你?許觀棋?!”
許觀棋放下手中的玻璃水杯,抬眼看她,臉上掠過一絲細微的意外,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細想之下,倒也合情合理。
“好久不見,雲同學。”
如今的雲可可,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在實驗室裡眾星捧月、意氣風發的大小姐。
雲氏集團曾憑借早期與墨南歌簽訂的那份短期技術授權合同,一度風光無限,躋身國內生物科技企業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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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合同到期未能續約,如同抽走了基石。
在隨後幾年裡,墨南歌及其團隊引領的技術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雲氏守著那點過時的老本,很快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掉隊。
從曾經的巨頭淪為了中層傳統企業,日漸式微。
而他許觀棋,作為科學院核心的骨乾成員,身上籠罩的光環和未來的潛力。
在他們父輩眼中,自然是極佳的聯姻“潛力股”。
雲可可在他對麵坐下,昂貴的香水味彌散開來。
她甚至沒來得及寒暄幾句,身體便急切地前傾,壓低聲音道:
“許觀棋,大家都是老同學,你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讓我見一見墨南歌?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他談。”
許觀棋向後靠了靠,避開了她的壓迫感:
“雲同學,墨南歌現在的情況,你應該有所了解。他並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這並非推脫,而是事實。
隨著參與的深度增加,他比外界更清楚地知道墨南歌如今的價值和受保護級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