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不停地往前走，以往的冬季，貓溝子大隊的隊員們都會選擇在家裡貓冬，非必要不出門，可今年這個冬季，就連家裡的小孩都得出門逛一圈。老人們大多去菇房幫忙，青壯年去飼料廠，十六到十八歲的少年們跟著大隊長他們清雪路，按照要求接收其他大隊們送過來的原材。養豬是每個大隊必須做得，一是有指標，二是大隊的肉食來源，在聽說貓溝子大隊飼料廠的飼料能肥豬後，周圍不少大隊冒著大雪也要過來搶一批飼料。公社主任去年前去縣城開會還特意提起過這個飼料好，價格公道，還能用粗糧秸稈抵錢，可不得試試這個飼料有多少呢。哪怕不買飼料，把家裡用不著的秸稈拿去賣錢，換兩塊布給家裡小孩做件新衣服也是好的。當然，貓溝子大隊的人也不會讓他們空著手走就是了。和飼料一起的還有養豬冊子，也是一同從薔花那裡得來的。來貓溝子大隊的其他大隊隊員們離開的時候也花了五毛錢購買了一份養豬指南，根據上麵寫著養豬要注意的各種事項，以及一些豬病治療方案，比獸醫站的還詳細。錢不多，貓溝子大隊主要是為了回紙錢和印刷雕版的辛苦費。兩個廠子一起開，大隊賬麵上的錢全都投進去了，光是煤炭錢就占了大半。還有看好廠子發展的隊員們投了錢，這才能順利開工。大隊裡十五歲以下的孩子也沒閒著，聽大人們的吩咐跑腿。總之，這個冬季除了薔花這裡還算安靜之外，大隊忙得比農忙時還亂。看著來送飼料樣品的小孩子們拿著糖果歡笑著離開，薔花不禁莞爾。【家人投了錢，這些小崽子算起來也是為自己乾活呢。】小八蹲在薔花肩頭遠遠看向大隊廠子的方向。【彆的不說，家人挺放心，孩子也挺結實。】【換到未來，十歲的孩子大人還要哄著吃飯呢，越養越回去。】小八吐槽了兩句，扭頭催促薔花【趕緊的，找樂子去。】“開春吧。”——“啥？金知青要去哪？”來開介紹信的楊鳴被周書記噴了一臉唾沫。楊鳴“出遠門。”周書記急得原地轉圈圈，“小兄弟，你說實話，金知青是不是要離開了？”他心頭有種不安的感覺，春天明明是個萬物複蘇的好季節，可他咋感覺又進入了寒冬呢？他問“金知青到……到首都後，有工作嗎？”這要是有了工作，肯定就不回來了，他們大隊咋辦呀？！楊鳴嘴角一扯，“這我無可奉告，周書記你開介紹信就行了，中途有什麼事情，我們會負責的。”金知青但凡想上班，他們軍區肯定第一個舉手。就算沒位置，也要給金知青專門安排一個！楊鳴說“這是金知青自己提的。”還想勸兩句出行困難的周書記一噎，金知青自己提的，他怎麼說都沒用。“算算時間，金知青來我們大隊也不過才一年多，不到兩年時光。”周書記重重一歎，不情不願的在位置上坐下來，拉開抽屜。來得不久，可給大隊帶來的希望卻不少。飼料廠因為許靜姝的到來提前建成，而她來到貓溝子大隊，和金知青有關。劉主任出麵幫他們聯係生產線，也是看在金知青的麵上。周書記試圖用“通情達理”四個字留下一個好印象“需要我多開幾張介紹信嗎？去首都的路上得經過不少城市呢，如果不趕時間的話，金知青可以到處看看。”楊鳴“……要。”萬一金知青突發奇想，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呢？然後他就拿著一疊介紹信離開了大隊部。鄭麗正在準備出行用得著的東西。兩個大藤箱，一個裝了雕刻用的工具和各種名貴木料，都是上麵送過來的，整理好後她一提藤箱，重得藤箱都快變形了。另外一個箱子就裝著衣物和生活用品，十分輕巧。四下看了一眼屋內的擺設，一張炕，一張炕櫃，一張長桌，除此之外，再沒其他擺件，乾淨得很。再一細想，金知青所有的東西似乎都是隨手可拋棄的東西。隻是在她手裡轉了一圈，每樣東西似乎都多了古樸野趣的意味在裡麵。或者說，被時光侵蝕得剛剛好的樣子。與金知青相處的越久，他們就越琢磨不透她。轉身出了房門，院子裡，金知青正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懷裡的貓頭。——去首都之前，薔花帶著狗一它們仨去鄭麗他們所在的軍區轉了一圈。成功將軍區上下所有人以及軍犬隊裡所有同類迷得雙眼冒星星。狗一它們明顯更享受這種萬眾矚目有人吹捧的生活——它們不願意跟薔花走了。薔花也不勉強它們，留下十萬塊錢作為夥食費，對楊勝利他們控訴的眼神表示愛莫能助。沒辦法，誰讓你們那裡沒有讓狗一它們心動的條件呢。薔花能夠留下的，就隻有一份警犬訓練手冊了。火車包廂裡。鄭麗放好東西，將床位整理好，拿起自帶的熱水壺出門打熱水。十來分鐘後，她帶著熱水和一份餐食回來。“金知青，吃點東西吧。”“多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鄭麗眉眼一彎，倒了杯熱水放著。他們這趟旅程不是直達首都，甚至不是去首都的方向，而是金知青在眾多有火車經過的城市中抽出來的。如果真要說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彆的，那就是這個地方……自然災害較多。他們不明白金知青為什麼要去這個地方，卻又有些期待金知青去這些地方。金知青這個人太神秘了。所以，他去這個地方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嗎？他們也不敢多問。上麵知道這個消息時，真沉默了半天才聯係他們，也隻有三句話——確保金知青出行順暢。確保金知青安全。不要亂打聽。火車哐當哐當往前行駛，車窗外的人影倒退。鄭麗想到了剛剛他們進火車站時的一幕。明明是擁擠不堪的人群，可金知青麵前永遠留有足夠她通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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