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腳步輕快離開茶肆,後麵跟著滿臉泛紅的黑丫頭,兩人溜溜噠噠,從外城走到內城,來到橫門大街,途經國子監大門,李桃歌突然想起自己書還沒讀完,尚未授衣,卻已高封琅琊侯,衣冠祿位。
既然父親不提,他也不想進去再當學生,自己身邊全是人傑,有的是名師,不用再去讀死書。
李桃歌問道:“你想進去讀書嗎?”
“我?”
趙茯苓指著鼻尖問道:“公子又在笑話我,哪有女孩子讀書的。”
李桃歌笑道:“那是安西的陋習,不是京城的規矩,像我妹妹她們,都要進入國子監苦讀,京城三絕,皆為才情相貌出眾的女子,受到萬千男人愛慕,你不想三絕變四絕嗎?”
趙茯苓搖頭道:“不想,陪在公子身邊足矣,要那麼多男人喜歡乾啥。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一輩子圍著灶台鍋邊打交道,讀書似乎沒用。”
李桃歌搖頭輕笑道:“女人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可不是這麼解讀的,女子有才,不去炫耀顯露,是為德,不與人爭辯,是為德,保持謙遜溫和,是為德,這才是正解。”
小茯苓眨眨眼,“我沒才,更不想炫耀,看來這句話與我無關了。”
李桃歌想起親妹妹和武堂知,才情固然一等一驚豔,可心高氣傲,鋒芒過盛,當作朋友相處,還算能夠接受,若是娶回家中,不知日子該怎麼過,或許隻有張燕雲那種萬中無一的豪雄,才能壓得住她們一頭。
算算時日,該送若卿去夔州了。
走著走著,來到大理寺,李桃歌雙手入袖,踮起腳尖朝裡麵張望。
四名灰袍衙役站在門口,手摁寧刀,從禁軍退下來的老卒,有股子彪悍氣息,見到少年站在那裡不動,一名年長衙役出聲訓斥道:“喂!誰家的孩子,咋那麼不懂事呢,趕緊走,小心一會兒把你抓進去關進狗籠!”
李桃歌笑眯眯道:“這位大叔,我等人。”
京城的少爺如過江之鯽,敢跑到大理寺來閒逛,必然不是普通百姓,衙役乾的是察言觀色的差事,當然能從這名少年郎身上嗅到泰然自若的味道,於是勸告道:“你要是想找樂子,離遠點,靠這麼近,若是不攆你,算是我們瀆職,要丟飯碗的。要是攆你,推推搡搡動起手,把你傷到咋辦?聽勸,趕緊走吧,想等人的話,去西邊路口,那裡有家酒肆,裡麵暖和,吃著肉喝著酒,那多舒坦。”
李桃歌是順毛驢,彆人對他客氣一分,他回五分,聽到這名衙役苦苦相勸,也不想捉弄對方,從腰裡隨意找到一枚魚符,順手舉起,“我不是閒雜人等,能在這站會嗎?”
魚符有兩行字:銀青光祿大夫,李桃歌。
四名衙役臉色大變。
大理寺卿才四品,這位小爺可是三品,邱大人見了都要問安行禮,何況是他們幾個草頭衙役。
於是慌忙單膝跪地,“參見李大人。”
“起來吧。”
李桃歌將魚符彆入腰間,“就是煩這些禮數,才不想亮魚符,你們當我不在,好好站著就行了,若是因我瀆職查辦,可以把罪責推過來,說是我一意孤行。”
四名衙役忐忑起身,一邊說著多謝大人,一邊猜測這位小爺何許人也。
沒多久,從寺裡走出一群官吏,為首的是理正薑詠,身後跟著吳大壯,再往後是千裡鳳和楚老大,經過幾天折騰,兩名馬匪麵帶菜色,萎靡不振。
幾人見到李桃歌,同時愣了愣,衙役跑去道明少年身份,薑詠拱手行禮,“見過侯爺。”
“薑大人好。”
李桃歌先是給他回禮,接著衝吳大壯拱手道:“吳大人好。”
吳大壯那天喝的五迷三道,兩人又沒搭話,隻是覺得這少年麵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沒等他反應過來,李桃歌說道:“薑理正,人我帶走了,若是覺得他倆有罪,可以去相府拿人。”
薑詠躬身道:“下官不敢,新大寧律頒布以後,兩名將軍有功無過,是大理寺冒犯了。”
李桃歌衝千裡鳳和楚老大打量一番,隻是沒吃好沒睡好,並無用刑的痕跡,燦爛笑道:“看來薑大人是講理的好官,沒有濫用私刑,這筆恩情,李家記住了。”
至於是何恩情,為何提李家而不提自己,隻有他們倆心知肚明。
李桃歌等人離去後,吳大壯才輕聲問道:“這誰呀?”
衙役小聲答道:“李相家少爺,琅琊侯,銀青光祿大夫。”
一連串的嚇人頭銜令吳大壯打個激靈,靈光一閃,突然記起是王將軍老舅的晚輩。
那王將軍的老舅,該是誰?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地。
來到一處柳樹旁,李桃歌折來兩根細長柳枝,在千裡鳳和楚老大身上撣來撣去,輕笑道:“聽說從牢裡出來,會沾染一身陰晦,柳枝最能祛除邪氣晦氣,對吧?”
千裡鳳和楚老大可不知道,是李相改了國策,才使得他倆重見天日,僅是覺得公子親自來接,受之有愧,不由得感激道:“主子的大恩大德,唯有以死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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