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輕蔑笑道:“青雲宗幾十弟子在場,若我真那麼乾了,他們不會一哄而上,把我剁成肉泥?打不過,又氣不過,隻好編排些謊言,來辱我名聲。”
黑衣大漢臉色陰沉,琢磨一陣,說道:“即使你沒殺青雲宗掌教,在我山門石壁刻字,可是你所為?”
白衣男子悠閒將酒喝乾,用絹布擦拭完嘴角,放入懷中,抬起頗為出彩的五官,一本正經說道:“我不識字。”
黑衣大漢臉色劇變,從殺氣騰騰改為一躬到底,惶恐道:“兄弟錯怪了白龍少俠,多有冒犯,今日這頓酒,由我來請。”
白衣男子雙眸一亮,笑道:“沒聽到黃大俠要做東嗎?小二,上酒!”
隨後兩人談笑風生,宛如故交。
眾人見到沒打起來,未免掃興,悄聲嘀咕幾句,各自落座。
李桃歌看的瞠目結舌,轉過頭問道:“這就是江湖?”
賈來喜無動於衷。
於仙林笑的賊裡賊氣,仿佛在嘲笑初次遊曆的世家子弟。
這,就是江湖。
三人用過飯,再次啟程。
酒足飯飽的於仙林不再抱怨,趴在馬上打起輕鼾。
李桃歌神色古怪,回憶起麵館裡的場景,百思不得其解。
賈來喜輕聲道:“修行遇到了瓶頸?”
李桃歌好奇道:“賈大哥,這裡的江湖,與我想的不一樣。我以為宗門受辱,即便對方隻是嫌疑,不該提刀就砍麼?囉裡八嗦說一大堆,又把對方之前的劣跡一一道明,好像是公堂審案。那小白龍三言兩語推脫過去,並稱自己不識字,黑衣大漢便信了,恭恭敬敬,像是對待恩人。這……太匪夷所思了吧?”
賈來喜露出極為少見的笑容,柔聲道:“江湖是江湖,沙場是沙場,沒有殺父奪子之恨,誰會一言不合下死手?在江湖裡混跡,最重要的不是身手,而是名聲,守諾,重言,才能混得下去,寧肯血濺五步,也不會輕易妄言,倘若撒謊被彆人知曉,會被鄙夷到一輩子抬不起頭。”
“原來是這樣。”
李桃歌有所頓悟,詢問道:“賈大哥你懂的這麼多,也行走過江湖嗎?”
賈來喜輕輕一笑,“算是吧。”
躺在馬上假寐的於仙林嘀咕道:“我的小侯爺,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大少爺,出門在外時,沒聽說過珠璣閣這三個字?”
李桃歌疑惑搖了搖頭。
於仙林無奈道:“你們大寧最知名的宗門,無非是紫禁金山莊,老君山,墨穀,你可聽聞這幾個地方,有半步仙人坐鎮?”
李桃歌猜測道:“彆的不清楚,墨穀約莫有吧,小師叔葉不器雖然是逍遙境,可萬裡錘殺劍皇,即便不是半步仙人,也勝似上四境。”
於仙林翻了一記白眼,“好,就算葉不器是一個,其他人呢,你有沒聽過?珠璣閣裡如今有一仙人兩半仙坐鎮,放入江湖中,其它宗門即使合在一處,也無力抵擋,賈大哥單槍匹馬,能把那些家夥屎給揍出來。珠璣閣三個字有多重,你當然不清楚,想試試的話,隨便去處宗門挑釁,亮明招牌,看他們敢不敢對你出手,就算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也沒人敢放個屁,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桃歌望向身邊農夫一樣的糙漢,驚訝道:“賈大哥,狐狸精說的是真的?”
賈來喜麵無表情道:“沒試過。”
李桃歌仔細想了會兒,好像有道理。
有相府作為靠山,又有一仙人二偽仙,彆說江湖宗門,皇室都要忌憚。
不對!
何止是三仙人。
還有一位二十出頭揍的吳悠抱頭鼠竄的許妖妖呢。
隻不過嫁入相府之後,從未對人動過手。
再修煉緩慢,至少不弱於逍遙境吧?
李桃歌越想越有底氣,笑容恣意道:“偌大的江湖,我能橫著走了吧?”
所謂天狂有雨,人狂有禍,高興勁還沒過去,一道怒斥從背後傳來。
“三個匹夫,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