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一怒,四人暗自心驚。
為了流民與族人交惡,誰家有這樣的公子哥兒?
張都尉找到下屬,嘀咕一陣,傳令流民入城。
李桃歌默不作聲,緩步走向城牆,有的地方坍塌,有的不足一人之高,與城裡的繁榮景象天差地彆,幾乎與廢棄的鄂城彆無兩樣。
一條狗從洞裡鑽到城外,又鑽了回來,搖著尾巴,吐著舌頭。
仿佛在嘲笑大寧第一門閥。
李桃歌伸出右臂,朝著牆磚探去。
未見任何響動,右手徑直沒入。
如同伸進豆腐。
四人臉色劇變。
李桃歌浮現起冷冽笑容,拍走灰飛,揚聲道:“本侯邊軍出身,曾在鎮魂關殺過蠻子,十萬玄月軍壓境,依仗城高牆厚,苦苦廝殺一十二天,等到援軍到來,這才將驃月鐵騎攆走。鎮魂關的百姓,吃不飽,穿不暖,一年中半數飄有飛雪,可他們能築起令敵軍無法撼動的高牆,難道說琅琊郡的子民,連一個小小的邊關都不如?”
吳賢之很知趣說道:“下官這就去辦,傾一郡之力,即刻起下令修葺城牆,”
“修葺?”
李桃歌品味著兩個字,似笑非笑道:“這城牆曆經了百年風雨,早已腐朽不堪,修得再高再厚,又有何用?遇到大風天,不用敵軍來攻,磚頭先落在自己人頭上。”
吳賢之問道:“侯爺的意思是?……”
李桃歌斬釘截鐵道:“全部推倒,重蓋!我要琅琊城改頭換麵,成為不遜色淩霄城和碎葉城的龐然大物。東西南北各自往外擴二十裡,外牆十五丈,內牆十八丈,中間設有翁城,引河水江水來形成護城河。城門處立起吊橋,每十步架起弩機,牆磚上刻工匠姓名,若是一錘即碎,負責燒造的官員和工匠,一律提頭來見!”
李桃歌刻意流露出沙場殺氣,蘊含李氏底蘊,不怒自威。
四人麵麵相覷,心驚膽戰。
傳說中好脾氣的小侯爺,怎的搖身一變成了暴戾性子。
見到誰都不敢接茬兒,李桃歌側過臉,沉聲道:“怎麼,辦不到?”
“侯爺……”
作為一郡之守,吳賢之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您這哪裡是要修建城牆,分明是要重新蓋座雄城……所耗費的人力財力,不可估量,得報於東庭都護府,再經中書省和工部準核之後,派人來勘察地形,測算成本,撥銀子,召集工匠,募集勞力,方能開始修城。如今國庫空虛,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封賞功臣的賞銀都欠了大半,運河都停了,即便有李相幫襯,一年之內也未必能籌集好銀子。”
地方官員對於錢財極為敏感,想升官,得替朝廷賺錢,想發財,得給自己賺錢,有錢飛黃騰達,無錢寸步難行。
十七八歲的侯爺,赴任第一件事,便是伸手要一座雄城,這誰能給得起?
李桃歌的構想,無疑是癡人說夢。
“錢我來想辦法,其它的由你們傷腦筋。”
李桃歌放出豪言,凝聲道:“先去找能工巧匠,把新城畫在紙上,從哪開挖,從哪引水,所需人力,所需時日,一一詳儘道明,諸位大人,能辦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