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一鼓一鼓,像是老神仙的名字:蛤蟆。
白玉蟾輕歎道:“大寧武夫,除了葉不器,誰能打過李小魚,挨揍是情理之中,可當師叔的,又不能不替師侄出頭,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對吧?”
答對和不對,似乎都不太妙,李桃歌嘿嘿一笑。
老天師直勾勾望著他,笑容古怪。
李桃歌突然生出一股不祥預感。
老天師打不過老祖,該不會拿自己出氣?
八十年前能和李小魚酣戰一番的牛叉人物,想必賈來喜都擋不住。
這可是道門裡地位最最尊崇的神仙,乾不出這等下作勾當吧?
李桃歌生疑之餘,鄭捕頭快步走來,抱拳喊道:“侯爺,在郊外發現一隊可疑的外鄉人,他們說是您的舊識,可隨身攜帶的兵刃極為怪異,卑職已帶到郡衙,請您親自審問。”
又來。
查諜子查到道家老祖,正不知道如何收場呢,再弄幾名老神仙,誰吃得消。
李桃歌被弄的杯弓蛇影,“我去看看。”
“侯爺。”
白玉蟾忽然喊住了他。
李桃歌隻覺得汗毛乍起,緩緩轉身。
白玉蟾仍舊坐在椅子中,高舉瓷杯,笑道:“換壺茶。”
李桃歌笑容爛漫道:“好。”
來到擠滿百姓的庭院,嘈雜聲不絕於耳,新抓的這批外鄉人,正在和捕快推推搡搡。
一名人高馬大的壯漢揮舞著糞叉,扯著嗓子喊道:“誰敢再推爺爺,吾乃桃子兄弟,信不信侯爺出來之後,拿叉子把你蛋子兒給挑了!”
熟悉的大嗓門。
李桃歌一眼認出昔日袍澤,旁邊跟著李平安李如意這對兄妹。
走過去正要來一記熊抱,這才見到牛井身上一身斬衰孝服格外刺目。
牛井將捕頭推到旁邊,咧嘴傻笑道:“瞧見沒,侯爺來認我了,有本事你彆跑,揍得你滿麵桃花兒開!”
李桃歌雙手搭在粗布白衣,顫聲道:“乾爹他?”
“死了。”
牛井揉了把汗水,大大咧咧說道:“按照孟頭的遺願,埋到了寡婦村,和他的出生入死的兄弟作伴,我親自刻的碑,把咱兄弟的名字,當孝子賢孫刻上了。”
李桃歌兩眼一黑,險些暈了過去,栽入牛井懷裡,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牛井抱著依舊單薄的身體,寬慰道:“行了,哭啥哭,老孟走的時候,有劉夫子陪著,黃泉路上肯定不寂寞。”
劉皇叔也死了?!
李桃歌愣住。
遙遙望向西北方向,神色呆滯。
子欲養而親不待。
兒子貴為王侯了,您不來親自看看嗎?
一輩子替大寧鎮守邊關,咋就不會享福呢。
老孟的音容笑貌,在李桃歌腦中回蕩。
初到鎮魂關給自己撐腰。
深夜裡給自己掖住被角。
不厭其煩的告訴他疆場道理。
使得少年初嘗父愛。
兩年戎馬,如同白駒過隙。
回頭萬裡,已是故人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