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門各派中,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高手,譬如葉不器,若非國難當頭,按照他的性子,鐵定會默默無聞後半生。
這個瘋婆娘,真元雄渾,刀法霸道,稍微祭出一招半式,太子府高手立刻掛彩爆退,不敢與她硬拚。
放在一流宗門裡,又是一名不出世的絕頂高手。
李桃歌沒怎麼看懂瘋婆娘底子,詢問道:“賈大哥,看她的境界招式,似乎是在逍遙之上,但刀法祭出來威力,似乎又不是半步仙人,難道逍遙與合道之間,還有一境?”
賈來喜搖頭道:“這女子真氣已然化為真元,半步仙人無疑,隻是悟道未成,導致意境不通,招式大打折扣,又或者是喪子之後,得了心病,境界跌回逍遙境而已。像她這樣憑借浩蕩真氣強推到半步仙人的,不在少數,水滴還能石穿呢,又怎能攔住天下英雄。”
“原來如此。”
李桃歌感慨道:“這種半步仙人,像是朝廷裡的散官,有名而無權,就像我受封的銀光青祿大夫,對吧?”
“八九不離十。”
賈來喜輕聲道:“道為先,境為後,所以先悟道者,往往有問鼎謫仙人的機緣,逍遙境中期之後悟道者,大概也隻能抵達合道境,再吃些苦,活得久些,有望來到抱撲境,但一定會止步於此,不會更進一步。若是無極境問道,合道境手到擒來,神玄境不再是癡心妄想。”
“怪不得我境界凝滯不前,原來是等著問道呢。”
李桃歌笑道:“那要是靈樞境開竅呢?”
賈來喜瞥了他一眼,“你可以成為老祖的衣缽傳人,百歲破神玄,坐望神人境。”
李桃歌撓了撓頭,好奇道:“想問鼎謫仙人,觀台即問道?”
賈來喜捂嘴咳嗽一聲,“早點睡,夢裡啥都有。”
李桃歌嘿嘿一笑,不再詢問。
他的野心,隨著見過的世麵越來越大,之前三十歲逍遙就挺滿足,當見慣了人中龍鳳之後,才發覺這點身手不夠用,保不了家,護不了國,想要和人撕破臉皮,都要掂量掂量。
李家底蘊再厚,那也是身外之物,什麼都不如自己一身本事,何況作為唯一男丁,遲早要為家族撐起風雨。
肩挑一郡之地,已然乏力,父親肩扛九十九州,不知有多累。
再過一年多將要及冠,是該分走父親肩頭擔子了。
閒聊之餘,瘋婆子滿麵狠戾,正在追著對方亂砍,搶來的寶刀塗滿鮮血,幾條血絲掛在刀刃,看起來比厲鬼都凶。反觀納蘭烈虎這邊,有三名太子府高手被砍倒在地,隻有那名枯瘦漢子死死支撐,但也是挨了六七刀,小腹露出窟窿汩汩冒血,灰袍成為褐袍。
李桃歌說道:“賈大哥,出手吧,把婦人打暈,彆讓她再傷人。”
賈來喜疑惑道:“納蘭烈虎一死,太子失去了左膀右臂,兩江四十萬大軍易主,何況又不是咱們動的手,如此絕妙借刀殺人的機會,為何要錯過?”
李桃歌低聲道:“納蘭家的地盤,豈容彆人來掌權,死了一個納蘭烈虎,動搖不了納蘭家根基。再說放個笨蛋當兩江主帥,對咱們而言,利大於弊,若是換成聰明人,咱們可討不了好處。”
賈來喜望著愈發挺拔的少年,感歎道:“境界不見長進,廟堂之術倒是爐火純青,有你老子當年幾分風采了。”
李桃歌抱拳哈哈笑道:“謬讚謬讚,全要仰仗賈大哥教的好。”
賈來喜足尖一點,如同蒼鷹掠地,手指轉起圓圈,擋住瘋婆娘殺人一刀,接著叩住手腕,將刀刃反過來,擊中瘋婆娘下顎,頓時昏死過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過一個照麵而已,眼都沒眨兩下,之前無人能敵的婦人軟綿綿倒地,令李桃歌驚掉下巴。
“誰都不許動她。”
李桃歌踏著泥濘上前,“老吳,準備些醒腦寧神的藥,給她灌進去,一會下山時再做處置。”
納蘭烈虎挨了兩刀,傷勢不重,但傷在大腿,未免又些狼狽,他陰沉著臉,說道:“膽敢刺殺一軍主帥,居心叵測!必須送入都護府,嚴加審訊!”
“彆對著我叫囂,有味道。”
李桃歌手掌在鼻尖掃了掃,散漫道:“雀羚山就在這,想要滅族還是燒山,隨便你,不過得等我見過譚家家主再說,先算完公仇,再來清理你的私怨。”
說完,李桃歌晃著八字步,走上馬車,馬鞭虛空揮了一下,好色劣馬立刻屁顛啟程,“譚家人,帶路!”
譚家四子撿來寶刀,一聲不吭走在前麵。
納蘭烈虎受了氣,又挨了刀,滿腔怒火不知如何發泄,瞪了眼救治瘋婆子的老吳,惡狠狠道:“傳我帥令,一百精銳入山!”
有李桃歌的金口玉言,這筆賬沒辦法清算,殺一個瘋婆子,出口氣,反倒要惹一身騷,他還不至於蠢到那種程度。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來到雀羚山山頂。
大門口堆滿譚家子孫後輩,持刀怒目,虎視眈眈,恨不得把少年生吞活剝。
李桃歌環視一番,不以為意,懶散道:“譚家家主呢?本侯親至,難道不配他出門恭迎?”
“放肆!”
一聲聲咆哮在人群中炸開。
李桃歌勾起嘴角,如同他們所吼,放肆笑道:“譚家人被譽為刀中皇族,那是江湖中互捧臭腳,當了幾天山大王,真把自己當成皇家了?”
這次沒人再敢接茬,幾十人沉默不語。
李桃歌眯起桃花眸子,逐漸泛起涼意,沉聲道:“包庇叛國重犯,已經夠你們死十回,竟敢堵門抗令,意同謀反。納蘭大帥,江南有了叛軍,有勞你的重甲,來肅清匪患。”
早已滿肚子火氣的納蘭烈虎點了點頭,這一路窩囊的要死,不用李桃歌吩咐,早就想大開殺戒,厲聲道:“江水軍,衝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