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錯安靜望著一身血汙的年輕人,輕聲道:“侯爺出手狠辣,心思縝密,遠超我的預期,假以時日,李家會出一名擁有李靜水境界的李白垚,實在可怕。”
李桃歌聳聳肩,無所謂道:“所以皇室不許李家興旺,派老人家你來斬斷李家香火。”
納蘭錯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殺掉這名年輕人,不給他喘息機會,拎刀前行,一晃一丈遠,“得罪了。”
鏖戰已久,真元耗儘,挨了兩刀一腿,胸骨塌陷,如今的李桃歌,已是強弩之末,仍舊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嘴角含笑,氣機鼓蕩,九層寶塔瘋狂旋轉。
快!
再快!
寶塔似通人性,清楚李桃歌一死,自己也得魂飛魄散,於是快到看不清殘影,倉促之間,好不容易磨出兩滴真元。
桃花眸子燃起熊熊戰意。
兩滴真元,隻夠轟出兩拳,絕不可纏鬥。
李桃歌打定主意之後,突然長嘯一聲,右臂氣機澎湃,鋒銳無匹,宛若一把出鞘名刀,朗聲道:“老祖入謫仙後,感悟萬千,曾說過離形去智,同於大通,這一刀,乃是他老人家攀登天柱後所悟,沉儘光生,曰,天下明。”
納蘭錯停住前衝步伐,滿臉肅容,躬身道:“聆聽前輩教誨。”
大寧武夫,儘管各司其主,可提及劍神穀陽和琅琊李小魚,誰不如同神佛般朝拜?
何況同為用刀之人。
敬是真的,怕是真的,仇也是真的,這幾年來,李家與納蘭家的仇怨,明爭暗鬥,互有攻守,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儘管李家有謫仙坐鎮,氣數已儘的納蘭家還是如同飛蛾撲火。
龍榻臥了一生,意氣軒昂,不肯窩囊儘餘年。
李桃歌左手撐天,一絲光明從他手心綻放,愈來愈烈,宛如烈日當頭。
納蘭錯傾儘真元,注入冥曹,嬌小身軀迸發出滔天殺意。
“來了!”
李桃歌長發飄舞,右臂摘取烈日,萬縷豔陽聚於刀尖。
悍然劈下。
納蘭錯同樣祭出自己平生最得意所學,刀身散發出幽冥寒氣,自下而上一掠而至。
陰陽交彙,不如之前劇烈,反而靜寂無聲。
李桃歌右臂刀氣,並非劈向納蘭錯,而是點在冥曹刀尖。
天下明,看似光華萬丈,可施展起來,有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味道,威力堪比上四境輕描淡寫的一擊,納蘭錯稍微錯愕,拎刀再進。
轟。
大地震顫不已。
風沙裹挾著風沙,將崖上籠罩其中。
爆開的不是李桃歌身軀,而是納蘭錯手中冥曹。
納蘭家供奉握著名刀,身上千瘡百孔,頃刻間成為血人,喃喃道:“怎……怎麼會這樣?”
她身上的傷口,全拜冥曹所賜,頃刻間的交鋒,冥曹揮出一半刀氣後,經過李桃歌一擊,反而將刀氣反噬主人。
被刀氣快要砍成臊子的李桃歌躺倒在地,強撐著笑道:“老人家,當你說出這把刀的來路時,就注定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