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前,氣氛凝滯如鐵。
血衣衛的暗紅鎧甲在昏黃天光下泛著冷硬光澤,五十人結成的戰陣散發著鐵血肅殺之氣,長刀如林,鎖定了門口的孑然而立的李青。刀疤將領手按刀柄,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氣息已然攀升至金丹中期頂峰,與身後戰陣氣息隱隱相連,更添威勢。
街道另一頭,七殺幫主厲雄拖著那柄猙獰巨斧,一步步逼近。他身形魁梧,肌肉虯結,赤裸的上身布滿猙獰傷疤,胸口的七把滴血匕首刺青隨著呼吸起伏,仿佛活物。每一步踏下,青石地麵都留下一個淺坑,狂暴的氣勢如同實質的浪潮,衝擊著人的心神。他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李青,毫不掩飾的殺意幾乎要化為火焰噴薄而出。
前狼後虎,絕殺之局。
醉仙樓內,老掌櫃和夥計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縮在櫃台後瑟瑟發抖。僅存的幾個看客也大氣不敢出,緊張地注視著門外對峙的雙方。
李青站在醉仙樓破損的門檻內,神色依舊平靜,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凝重。星使默默上前半步,與他並肩而立,手已從劍柄移開,垂在身側,指尖卻有微不可查的星芒流轉。天機子不知何時也已出現在二樓欄杆後,手中托著那麵靈光稍複的羅盤,臉色肅然。
“小子,是你打傷我二弟三弟?”厲雄在十丈外停下腳步,聲音粗糲沙啞,如同砂石摩擦。
“是。”李青承認。
“好!有膽!”厲雄獰笑,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更盛,“那就用你的命來抵!血衣衛的兄弟,此乃我七殺幫私仇,還請行個方便,稍候片刻,待厲某擰下這小子的腦袋,再向城主府請罪!”
他看似粗豪,實則心思不純。先將此事定性為幫派私仇,又點出要向城主府請罪,既是給血衣衛台階,也是暗示自己背後有人。
刀疤將領眉頭微皺,沉聲道:“厲幫主,此人當街行凶,重傷多人,已觸犯城規。按律,當由我血衣衛拿下,交城主府發落。你若私下尋仇,恐有不妥。”
“趙統領,”厲雄看向刀疤將領,語氣轉冷,“我二弟三弟現在還躺著,生死未卜。此仇不報,我厲雄有何麵目統領七殺幫?今日,此人我必殺之!趙統領若要阻攔,便是與我七殺幫為敵!”
他話音落下,身後街道陰影中,又湧出上百名七殺幫眾,雖然修為參差不齊,但人數眾多,將街道另一頭堵得水泄不通,與血衣衛隱隱形成對峙之勢。顯然,厲雄是有備而來,不惜與城主府衛隊硬碰,也要拿下李青。
趙統領臉色陰沉下來。他奉命捉拿要犯,但若與七殺幫在此火並,傷亡必重,也未必能討得好去。城主雖不喜七殺幫坐大,但眼下似乎也未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他目光閃爍,一時沉吟。
就在這時,李青忽然開口,打破了僵持:“趙統領,方才之事,孰是孰非,有目共睹。七殺幫尋釁在先,欲行不軌,在下被迫自衛。若城主府欲拿我問罪,我願隨統領走一趟,陳明事實。但若有人欲假公濟私,或借機行凶……”他目光掃過厲雄,語氣轉淡,“那也休怪在下,不留情麵。”
他這話說得不卑不亢,既給了血衣衛麵子,也表明了自己並非任人揉捏。更重要的是,將“被迫自衛”和“陳明事實”擺在前麵,占據了道理。
趙統領聞言,心中權衡。他本意是拿人,並不想與李青這深不可測之人死磕,此刻有了台階,順勢道:“既如此,閣下便隨本統領回城主府,是非曲直,自有公斷。厲幫主,還請讓開道路,勿要阻撓公務。”
“公斷?”厲雄狂笑,聲震長街,“在這天荒城,老子的話就是公斷!趙岩,你真要為了一個外人與我翻臉?彆忘了,上月你們血衣衛追繳的那批‘黑貨’,還是老子幫忙壓下的!”
趙岩刀疤將領)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惱恨與忌憚。七殺幫掌控著天荒城近半的黑市和地下生意,與城主府某些人確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捏著一些把柄。此刻被厲雄當眾點破,讓他有些下不來台。
“厲雄,你休要胡言!”趙岩厲喝,但語氣已不如之前強硬。
“少廢話!”厲雄已失去耐心,巨斧遙指李青,“小子,納命來!”
他不再理會血衣衛,魁梧的身形猛然暴起,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瞬息跨過十丈距離,門板大的巨斧攜著開山裂石之勢,當頭朝李青劈下!斧未至,狂暴的勁風已壓得醉仙樓門前的燈籠劇烈搖晃,地麵飛沙走石。
這一斧,毫無花俏,純粹是力量與速度的碾壓,配合厲雄金丹後期巔峰的狂暴靈力,威勢駭人,尋常金丹中期修士恐怕一斧都接不下。
麵對這凶悍絕倫的一斧,李青眼神一凝,卻不退反進!他右腳踏前半步,地麵青石龜裂,右手握拳,混沌金丹之力湧動,整條手臂瞬間覆蓋上一層凝實的灰蒙蒙氣流,仿佛戴上了一隻混沌拳套,對著那劈落的巨斧,一拳轟出!
以拳對斧!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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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一聲震耳欲聾、仿佛兩座銅山對撞的巨響轟然爆發!狂暴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呈環形炸開!醉仙樓本就殘破的大門連同兩側牆壁轟然倒塌,碎木磚石四濺!靠得稍近的幾名血衣衛和七殺幫眾被氣浪掀得人仰馬翻。
巨響聲中,隻見厲雄那魁梧的身軀竟猛地一震,前衝之勢戛然而止,手中巨斧更是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震得向上揚起,他虎口崩裂,鮮血淋漓,臉上第一次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
而李青,隻是身形微微晃了晃,腳下青石地麵寸寸碎裂,陷下半尺,但那隻與巨斧硬撼的拳頭,卻完好無損,其上灰蒙蒙的氣流緩緩流轉,將斧刃上附著的狂暴靈力儘數消磨、瓦解。
純粹的力量比拚,李青竟絲毫不落下風,甚至略占上風!八轉混沌金丹帶來的肉身蛻變與力量增幅,恐怖如斯!
“這不可能!”厲雄怒吼,眼中凶光更盛,還夾雜著一絲驚疑。他修煉的《血煞魔身》乃是頂尖煉體功法,配合金丹後期巔峰的修為,力量足以傲視同階,此刻竟在一個金丹初期他看來)的小子手中吃了虧?
“血煞——裂地斬!”厲雄不再保留,周身血光爆湧,肌肉賁張,手中巨斧掄圓,血色罡氣附著斧刃,化作一道數丈長的血色斧芒,再次狂劈而下!這一次,威勢更勝之前,斧芒所過,空氣被撕裂出刺耳尖嘯,地麵被犁開一道深溝。
李青眼神微冷,知道不能一味硬接。他身形如鬼魅般一晃,險險避開斧芒正麵,同時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混沌劍氣自指尖迸發,如同灰色閃電,直刺厲雄肋下空門。
厲雄戰鬥經驗豐富,巨斧回旋,以寬厚斧麵格擋。
“嗤!”
混沌劍氣擊中斧麵,竟發出一聲輕響,那不知摻雜了何種金屬、堅固異常的斧麵上,被劍氣擊中的地方,出現了米粒大小的凹陷和細微裂紋,更有一股詭異的侵蝕之力試圖透過斧身傳入厲雄手臂。
厲雄又驚又怒,這劍氣之銳利、侵蝕之詭異,遠超他預料。他狂吼一聲,身上血光更盛,暫時逼退侵蝕之力,巨斧舞動如風車,化作漫天血色斧影,將李青籠罩其中。每一道斧影都重如山嶽,帶著撕裂一切的煞氣。
李青身形在漫天斧影中穿梭,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看似驚險萬分,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殺招。他不再硬拚,而是將混沌領域收縮於周身三尺,形成絕對防禦,同時以混沌劍氣、掌勁不斷襲擾,尋找厲雄招式轉換間的破綻。他的戰鬥方式,正從之前的以力壓人,向著更精巧、更省力的方向轉變,將八轉金丹帶來的掌控力發揮得淋漓儘致。
兩人以快打快,身影在醉仙樓前的廢墟上閃爍騰挪,金鐵交擊聲、氣爆聲不絕於耳,狂暴的靈力不斷碰撞炸開,將周圍建築摧毀得一片狼藉。血衣衛和七殺幫眾早已退到遠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金丹層次的激烈對決。
趙岩眼神閃爍,握刀的手緊了又鬆。他在權衡,是否要趁機出手,將這兩方一同拿下?但看到場中兩人展現出的恐怖戰力,他又有些猶豫。尤其是那李青,明明隻是金丹初期表麵),竟能與厲雄這凶人戰得旗鼓相當,甚至隱隱占據主動,實在深不可測。
星使始終站在李青身後數丈,並未出手,但湛藍眼眸緊盯著戰局,指尖星芒吞吐不定,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天機子則在樓上,手中羅盤清光流轉,悄然布下幾道隱匿的乾擾陣法,略微影響厲雄的靈力運轉和感知,雖然效果微弱,但在這種級彆的戰鬥中,一絲一毫的乾擾都可能影響勝負。
久戰不下,厲雄越發焦躁。他自恃修為高過對方,又是體修,本該速戰速決,卻沒想到對方如此難纏,那灰蒙蒙的力量詭異無比,能化解他的血煞靈力,肉身力量也強得離譜。
“是你逼我的!”厲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巨斧之上。巨斧血光大盛,斧身上那七把匕首刺青仿佛活了過來,發出淒厲嘶鳴,厲雄的氣息再次暴漲,隱隱觸摸到了元嬰的門檻,但麵色也瞬間蒼白了一分,顯然付出了不小代價。
“七殺——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