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後,宮女們撤下碗筷,禦書房裡頓時清爽起來。
林浪起身從隨身空間裡取出畫板、畫架、油彩、畫筆、調色盤等畫具,整整齊齊擺在靠窗的桌麵上,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正好落在畫架前,亮堂得很。
李治湊過來看稀奇,指著那些五顏六色的顏料管。
“賢弟,這便是西洋油畫的顏料?倒比朕的朱砂、石綠看著鮮亮。”
“沒錯。”林浪調了調畫架高度,笑道:“皇兄且坐,臣弟這就為你動筆作畫。”
李治依言在對麵的梨花木椅上坐下,正襟危坐,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頭,像尊供在廟裡的神像。
他瞅著林浪拿起畫筆,忍不住問:“賢弟,朕這坐姿可妥當?”
林浪看了一眼,忍不住笑:“皇兄這坐姿太板正了,像要去祭天似的,不自在。”
李治一愣:“那……朕該如何?”
“皇兄,你不如翹個二郎腿?看著放鬆,在夾著一支香煙,更顯帝王的隨性氣度。”
“翹二郎腿?”李治眨眨眼,顯然沒聽過這說法,“怎個翹法?”
林浪示範著把右腿架在左腿上,手隨意搭在膝蓋上,“這樣就叫翹二郎腿。”
李治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賢弟,在大唐的禮儀規範中,這種翹二郎腿的坐姿是否有失帝王體統?”
林浪走過去,輕輕扶著李治的腿擺了個翹二郎腿的姿勢,笑著說道:“皇兄你的身子微微向後靠一點,手不用繃著,斜著身子夾著香煙,這在我們滬上國叫瀟灑不羈。”
李治試著坐好,點燃了一支香煙夾在指間,低頭瞅了瞅自己架著的腿,忽然朗聲笑了:“嘿,這姿勢倒新鮮!自古君王畫像哪有這般模樣的,怕是要被史官笑話。”
“正因曆代君王沒有,皇兄這才獨一份啊,”林浪拿起畫筆蘸了顏料,眼神變得專注,“這般坐姿才見皇兄的真性情,既顯威儀,又不刻意,霸氣中不失真龍天子的自在模樣。”
“賢弟這話朕愛聽!”
李治被哄得舒坦,原本還有些拘謹的身子徹底放鬆下來,嘴角噙著笑意,眼神裡帶著幾分慵懶的威嚴。
林浪不再多言,俯身調色。
午後的陽光落在他側臉,映得睫毛投下淡淡的影,看上去很有氣質和藝術範。
林浪握著畫筆的手穩得很,先勾勒輪廓時筆觸輕快,到了細節處又格外細膩——龍袍上的十二章紋,每一團火焰的紋路都分得清清楚楚。
李治腰間玉帶的光澤,用明暗色彩襯得仿佛能反光。
連龍袍袖口繡著的暗紋,都一筆一筆描得仔細。
李治起初還時不時想動,後來看林浪畫得專注,呼吸都放輕了,隻靜靜坐著,十分期待看到西洋油畫中的自己是何模樣。
在林浪沉浸式地為李治畫著油畫,即將畫完進入尾聲階段時,禦書房門外傳來太監低低的通傳聲:“啟稟陛下,皇後娘娘駕到——”
林浪筆尖一頓,抬眼望去,隻見武則天穿著皇後常服,帶著兩名宮女緩步走進來。
月白綾羅襦裙上暗繡著五彩翟鳥紋,外披的茜色紗衣隨著步伐輕揚。
她發髻高挽,以鎏金累絲銜珠釵橫簪固定,九支珍珠步搖垂於鬢邊,隨著步伐輕顫生姿。
點翠鳳凰簪居於發髻正中,翠羽在燭火下泛著幽幽冷光,額間一枚赤色寶石花鈿更襯得麵容威儀,舉手投足間自有不怒自威的氣勢,又帶著幾分柔情與嫵媚。
她對著李治盈盈一拜:“陛下,臣妾聽聞陛下在此,便過來看看。”
林浪招呼道:“皇嫂來啦。”
武後衝著林浪微微頷首,隨後目光一轉,落在畫架上,頓時被那幅已經快畫好的油畫吸引,腳步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
“賢弟這畫技真是新奇!”武後驚歎。
“竟能將陛下畫得這般活靈活現,連龍袍的光澤都像能照見人影似的,本宮還是頭一回見這樣的畫法,比尋常水墨畫多了幾分實實在在的生氣。”
她看著畫布上幾乎與真人無異的李治,握著帕子的手微微收緊,眼中滿是驚歎。
林浪一邊繼續畫著油畫,一邊謙虛地回道:“皇嫂謬讚了。”
“大唐的水墨畫講究意境留白,寥寥幾筆便能引人遐想,那才是真正的藝術,審美意境遠非油畫能比。臣弟這油畫不過是技法不同,追求個形肖罷了。”
武後被林浪這話逗笑了,掩口道:“賢弟倒會說話。”
“不過陛下今日這坐姿,臣妾也是頭一回見呢——這般隨意舒展,倒比平日裡端著的樣子多了幾分親和,真是稀奇。”
李治還維持著翹二郎腿的姿勢,聞言忍不住想笑,又得繃著保持造型笑道:“這都是賢弟教的,說是這樣更顯氣度何瀟灑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