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目光掃過眾人緊繃的麵龐,語氣卻依舊溫和:“咱這是關起家門說話,若是孤掐算錯了,那便是高家之福。可一旦應驗…”
他頓了頓,燭火在杯沿投下搖晃的陰影,“屆時莫說複國大業,高家一脈怕是都站在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高寶藏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渾濁的眼睛裡略帶幾分慌亂:“賢婿多慮了,不敢,不敢。”
高南福握著酒杯的指節泛白,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聲音,暗自驚訝林浪絕非等閒之輩,居然真的可以未卜先知。
方才還因喜獲七百兩黃金欣喜的李氏,此刻已經渾身發抖,一時間連大氣都不敢喘。
崔氏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臉上血色儘褪,生怕夫君高寶藏暗中與靺鞨來往的事敗露。
平壤公主捏著絹帕的手微微發顫,既擔心娘家安危,又害怕林浪所言成真,目光在林浪和父兄之間來回遊移。
“陛下,一定是你想多了,你可彆嚇唬臣妾呀!”平壤公主掩不住聲音裡的顫抖。
林浪將酒杯重重擱在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孤今日敲了安東都護府這筆黃金,是想讓高家的日子往後好過些,若高家將這筆錢財用於招兵買馬...”
他故意沒有說完,殿內眾人卻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
家仆們屏息站在角落,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金忠釗偷瞄著高寶藏的臉色,見家主額角冷汗直冒,暗自思忖:壞了,不會是林浪已經知曉了,高家藏暗中與靺鞨密謀有來往吧?
高南福連忙堆起笑,對著林浪拱手道:“妹婿說笑了。”
“想我高家,如今早已是大唐的臣民,高句麗舊土既已入了大唐版圖,我等自當安分守己,如今家父食大唐俸祿,絕不敢有半分逾矩之心,更彆提什麼非分之想了。”
林浪用壓迫感十足的眼神,與高南福對視了一眼,看的高南福心虛的後背被冷汗浸濕。
緊接著,林浪笑了笑:“如此甚好。”
“當初孤帶兵攻打高句麗,橫掃百濟和新羅,是受命於皇兄李治,一統潮鮮半島致使高句麗滅國,實屬各為其主。”
聽到林浪這麼說,高南福和其父高寶藏都陷入了沉默,覺得林浪的話有幾分道理,但不多。
林浪繼續說道:“在顧迎娶了淑妃的那一天起,就成了高家的女婿,命運自然也和高家綁在了一起。”
“孤在宮裡與聖上議政時,皇兄屢次提議,想把元兒接到大唐扣下當質子,都被孤用身家性命擔保高家不會造反,這才力保元兒能夠留在安東,繼續在嶽丈大人膝下承歡。”
林浪撒謊臉都不紅,畢竟誰也分辨不出來他說的是真是假。
除了會畫大餅、pua,林浪還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高手。
平壤公主聽後心生感動,經過了今日林浪為高家出頭,她開始對林浪的話深信不疑。
高寶藏雖然將信將疑,但卻端起酒杯說道:“賢婿啊,這一杯酒我敬你,既感激你這三年來善待妍兒,又感激你在朝中對高家的照拂。”
林浪端起酒杯,一口把杯中酒飲儘。
平壤公主殷勤的為林浪倒酒,感激地說道:“元兒可是家父、家母和兄嫂的命根子,陛下千萬要幫家父、家母把孫兒留在身邊啊!”
林浪深情地看向平壤公主,聲音溫柔道:“愛妃放心,隻要高家安分守己,有孤在就沒人能打元兒的壞主意。”
平壤公主聽後,衝著林浪甜甜一笑,“謝陛下!”
高南福也端起了酒杯,看向林浪賠笑道:“妹婿,我也敬你一杯,鄙人笨嘴笨舌,不善言辭,感激都在酒裡。”
這一刻,高南福已經認清了現實,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運,都攥在林浪的手裡,稍有不慎就是全家小命難保。
“乾!”林浪衝著高南福虛晃了一下酒杯,把杯中米酒飲儘。
緊張的氣氛有所緩解後,崔氏麵帶笑意地試探問道:“妍兒,你嫁過去三年有餘,還沒有為賢婿誕下一兒半女嗎?”
“呃……”平壤公主一時語塞,羞澀地低下了頭,她如今還是處子之身,尚未與林浪圓房怎麼可能懷孕呢。
孫藝貞聽後,條件反射地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心想:還是我的肚子爭氣,已經懷上林浪的寶寶啦!
林浪看到平壤公主有些尷尬,便敷衍地回道:“淑妃剛剛年方十九,已經在備孕了,不急,不急。”
崔氏聽後,也不好多問,但她的意思很明顯,希望女兒早日給林浪生個孩子,既能讓平壤公主母憑子貴,又能讓高家與林浪關係更緊密。
高寶藏轉移話題地說道:“用膳,賢婿繼續用膳。”
平壤公主羞澀地看了林浪一眼,拿起筷子為林浪夾菜,她的眼神中有對林浪的愧疚,覺得自己冷落林浪三年有些過分了。
晚宴散場時,殿外月過中天。
望著林浪起身的動作,高寶藏忙不迭跟上:“賢婿,我已吩咐家仆打掃出一間上房,你遠道而來車馬勞頓,早些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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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眼角皺紋堆疊,殷勤中帶著幾分討好。
崔氏借著攙扶女兒的動作,湊近平壤公主耳畔低語:“女兒,你要早點懷上孩子,才能在宮中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