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過後,扶餘雪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哽咽。
她的指尖在亡父的墓碑上反複摩挲著,仿佛要將這冰冷的石碑焐熱,臉上布滿淚痕,心中滿是哀思。
林浪遞過一方乾淨的絹帕,蹲下身輕輕拍著扶餘雪的脊背,聲音放得極柔:“哭出來就好了,嶽丈大人在天有靈,見你如今安好,也會放心的。”
扶餘雪接過絹帕拭了拭眼淚,抬頭時眼眶仍是通紅。
她望著碑前擺放整齊的貢品,香火已經燃燒到了香爐底部,鼻尖又是一酸:“父王,女兒再也見不到你啦!嗚嗚……”
林浪將一疊紙錢扔進火堆,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紙張,很快化作漫天灰燼,隨風飄向鬆柏深處。
他側頭看向扶餘雪,心疼地說道:“愛妃,有什麼心裡話,儘管跟嶽丈大人說,孤在這兒陪著你。”
扶餘雪點點頭,傷心地跪在父親的墳前上,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些年的事。
“父王,女兒在長安過得很好,陛下待我極好,靈兒乖巧又懂事,若是你見了,定要誇她聰慧。隻是……”
“隻是女兒很遺憾,父王沒能見到外孫女,嗚嗚……”
“女兒總能想起小時候,父王教我畫畫,教我騎射,帶我在百濟的宮苑裡賞花,把女兒視為掌上明珠,那些女兒未出閣的日子,真好啊……”
說著說著,扶餘雪又紅了眼,卻不再放聲大哭,隻是拿起一些紙錢,開始親自為亡父燒紙。
她一邊燒紙,一邊聲音哽咽地對著父親的墓碑嘮家常,似乎有太多的話想和亡父講。
林浪始終安靜地陪在一旁,待扶餘雪說完所有心事,紙錢燒完火星熄滅後,才緩緩開口:“愛妃,地上涼跪久了對你的身子不好,快起來吧!”
扶餘雪含淚衝著亡父的墓碑磕頭後,林浪心疼地將她從地上扶起身。
“愛妃,我們也該下山了,靈兒還在馬車上等著,彆讓女兒擔心。”林浪幫扶餘雪抖了抖沾染塵土的裙擺。
扶餘雪含淚點頭,她的目光掃過墓碑時,又深深看了一眼。
林浪的心中微動,卻沒多言,隻牽著扶餘雪的手往山下走。
林浪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讓扶餘雪的心又安定了幾分,經曆了喪父之痛,她更加珍惜夫君林浪和女兒。
返程時,林浪依舊要背她,扶餘雪卻輕輕搖了搖頭。
她挽住林浪的胳膊,聲音哽咽地說道:“陛下,臣妾想自己走,就當是陪父王多走一段路。”
林浪沒有勉強,隻是放慢了腳步,任由扶餘雪靠在自己身側,一步步踩著山路往下走。
山風再次吹過,卷起地上的紙錢灰燼,仿佛在回應著墓前的思念。
扶餘雪望著身旁的林浪,看著他剛毅的側臉,忽然覺得,縱使故國已逝,親人遠隔陰陽,可身邊有這樣疼愛自己的君王陪伴,往後的日子便不再孤單。
快到山腳時,遠遠便看見青黛牽著小芷靈的手,站在馬車旁張望。
小芷靈一看見二人,立刻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撲進扶餘雪懷裡:“娘親!你怎麼去了這麼久,靈兒好想你!”
扶餘雪蹲下身抱住女兒,眼眶又熱了,卻很快露出笑容,輕輕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娘親剛剛多跟你外翁說說話,外翁現在知道靈兒聰明又乖巧,一定很開心。”
小芷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抬頭看向林浪:“父皇,外翁的墓地是什麼樣子的?”
林浪揉了揉女兒的頭,溫柔地回道:“等靈兒再長大些,父皇和你娘親就帶靈兒一起去祭拜外翁,好不好?”
“好!”小芷靈笑眼彎彎的拍著小手。
扶餘雪看向貼身侍女青黛,“剛剛,沒出什麼事吧?”
青黛連忙搖頭:“回娘娘,雖然有村民路過好奇的看上幾眼馬車隊伍,但都是普通的農戶,很快就走了,馬匹也乖得很,一直待在原地。”
林浪點點頭,示意眾人上車。
扶餘雪抱著芷靈坐進馬車,掀開簾子回頭望了一眼邙山深處,那裡有她最思念的人,也有她放不下的悲傷。
青黛也坐上了馬車。
林浪親自坐在了車夫的位置,觸發禦獸技能輕聲說了一個字:“駕!”
十幾輛馬車緩緩駛動,車輪碾過塵土,發出沙沙的聲響。
馬車裡扶餘雪抱著女兒坐在她的膝頭,眼底滿是溫柔:“靈兒,我們現在就進鳳凰台村去看望你外婆母和舅父們了。”
小芷靈奶聲奶氣地說道:“靈兒把我最愛吃的蜜餞,拿給外婆母吃。”
“靈兒真乖,外婆母一定很喜歡你!”扶餘雪在女兒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嘻嘻……”小芷靈萌噠可愛地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