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緊鎖,急切地問道:“胡總,您跟我說實話,大橋怎麼就成了豆腐渣工程?龍騰集團還有建設的交通工程總公司真的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大橋工程中處處使用劣質材料,拿老百姓的生命開玩笑?”
胡曉雲無奈地搖了搖頭:“朝陽縣長,你可彆把我當成調查組的成員,也彆把我當成大橋修築單位的負責人。我跟你說,在東洪縣,知道大橋有問題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但也絕不是少數。可大家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也不敢輕易觸碰這個雷區。我作為東洪人,隻是憑著對家鄉的感情,抱著猜測的態度給你透露一下消息,至於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真的不清楚。你問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也一頭霧水。”
“我真的不知道。”她又重複了一遍,“我離開東洪縣都這麼久了,一年也就回去一兩次,每次回去也就是到老家的祖墳上掃掃墓,連午飯都不在縣裡吃。你說我能知道多少內幕?”
聽了胡曉雲這番話,我仔細一想,確實有幾分道理。她又沒有參與工程建設,怎麼可能清楚其中的具體貓膩呢?如果連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這些問題恐怕早就不是秘密了。畢竟那些參與其中的人,肯定會想儘辦法把事情掩蓋得嚴嚴實實,不會輕易露出馬腳。
我感慨地說道:“胡總,不管怎麼說,要是沒有你這個關鍵的‘蓋子’,東洪縣百萬群眾也不會這麼快看到事情的真相,也避免了“橋毀人亡嘛”。
胡曉雲苦笑著說:“朝陽縣長,之前的董縣長,遇到事情就退縮,完全就是個逃兵。其實說起來,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是你為東洪縣的老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我擺了擺手,說道:“咱倆就彆在這相互恭維了。真要感謝,我看還是得感謝你家愛人畢瑞豪。今天早上我之所以遲到,就是因為他專門跑到我的辦公室,拿出了10萬的真金白銀給我當見麵禮。”
胡曉雲臉色瞬間變得冰冷,她冷笑一聲:“怎麼,你收下啦?”
“收下了呀。”我坦然地回答。
胡曉雲抬起眼皮,眼神中滿是不屑:“朝陽縣長,你就這麼經不住考驗?老畢的錢你都敢收,你就不怕惹上麻煩?”
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怎麼?收他的錢我有什麼不敢的?他又不是行賄,這錢是捐給東洪縣政府的,用於改善縣裡的橋梁基礎設施,這應該不算受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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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曉雲長舒一口氣,說道:“唉,你還不如你家二哥呢,說話也不能這麼斷句吧。隻要是捐給縣政府,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出手還真是大方,一次性就捐了10萬塊錢。”我感歎道。
胡曉雲臉上露出一絲驕傲的笑容:“10萬塊錢,對老畢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現在生意做得這麼大,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我驚訝地問道:“怎麼,胡總,現在都這麼不藏富了嗎?以前的商人可都是生怕彆人知道自己有錢。”
胡曉雲白了我一眼,說道:“藏什麼富?他一個民營企業家,還怕掙錢多?現在這個時代,隻要有本事,掙錢太容易了。”
“那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胡曉雲認真地說道:“朝陽縣長,你不應該是這麼單純的人啊。你家媳婦一看就是個精明人,而且還是乾部子弟,你難道還不知道現在掙錢有多容易?跟撿錢有什麼區彆?隻要你手中有資源,膽子夠大,想掙多少錢就能掙多少錢。底層群眾永遠都想不明白,那些有資源、有關係的人是怎麼掙錢的。打死他們都不願相信,錢還可以這麼掙。你不應該對這些一無所知啊。”
我連忙說道:“胡總,給我指點一下,這畢老板咋就能賺這麼多錢?”
胡曉雲想了想,說道:“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我們家老畢,掙得還都是彆人看不上的錢,就是壟斷了東洪縣的農資市場。東洪縣有100多萬畝耕地吧,你好好算算,一畝地就算隻掙1塊錢,這一年下來是多少錢?再加上種子和農藥的生意,一年到頭,這利潤可相當可觀。掙錢的關鍵不在於有多辛苦,而在於你有沒有本事壟斷市場,掌握資源。”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是合法經營,黨委政府肯定是支持的,這對企業和地方發展都有好處。”
胡曉雲輕蔑地笑了笑:“朝陽縣長,咱們都彆太幼稚了。什麼叫合法經營?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還不都是你們這些當官的說了算?政策寬鬆的時候,怎麼乾都行;政策收緊了,也無所謂,那也是當權者給無權者設置的門檻嘛。這些話題沉重,不說這些了。多說一句,我就是想提醒你,東洪縣的水太深了,他們什麼都乾的出來,你現在才剛剛接觸,隻能勉強算是一隻腳剛踏進水裡,還遠遠沒有感受到這水到底有多深、多危險。注意安全吧,彆隻顧的拚命乾活。”
胡曉雲輕輕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手包,動作輕盈:“對了,你二嫂這個人脾氣是不是挺大的?”
我疑惑地問:“怎麼了?”
胡曉雲說:“沒事,隨口問問。”說著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我下午還有會,不用你送了。”
市委招待所的飯局結束了,而迎賓樓的水晶吊燈在寂靜中泛著冷光,真皮沙發上騰起的煙圈裹著愁雲,常雲超、丁剛、丁洪濤和周海英四人圍坐在餐桌上,茶幾上的煙灰缸堆滿煙頭,像極了他們此刻亂成一團的思緒。周海英的公文包隨意丟在旁邊,露出半截泛黃的文件,邊緣被手指捏得發皺。
“騰龍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糊塗啊!”周海英突然重重地把茶杯墩在玻璃茶幾上,茶水濺出來濕了桌布也渾然不覺。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常雲超摘下金絲眼鏡,用袖口反複擦拭鏡片,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
丁剛道:“唉,前功儘棄,好不容易把老夏的事情說清楚,爭取無期徒刑。結果聯合調查組的人今早上和騰龍見麵,這混小子倒好,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鋼筋和水泥質量沒問題,隻是嘴上說沒問題。現在好了,東洪縣那邊的幾個領導一直咬住就是材料本身的問題,咱們就是想撈都沒處下手!”
常雲超滿麵愁容,他戴上眼鏡,把眼鏡狠狠往鼻梁上一推,金屬鏡腿撞得顴骨生疼,
丁洪濤的皮鞋在地毯上碾出刺耳的聲響,他扯鬆領帶,露出脖頸處被勒出的紅痕:“我今天剛從交通工程公司回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當時負責大橋工程的工程師,早在辭職下海了,大橋的項目,前後換了幾個人,人都聯係不上。”他抓起桌上的煙盒,發現已經空了,把煙盒捏成團,繼續道:“崔浩和陳解放那兩任一把手被抓後,當時交通工程公司裡人心惶惶,有本事的都跳槽去了沿海,現在的公司人早就不是當初那一批人了,人家在那邊月薪翻三倍,還有項目分紅,誰願意在這兒守著死工資?”
周海英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現在這世道,賣導彈的都不如賣茶葉蛋的。騰龍這事,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坐直身子,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們說,他當時怎麼就敢接這攤子事兒?”
丁剛抓起桌上的茶水,仰頭灌了一大口,喉結上下滾動:“還不是因為朋友多、愛麵子!他根本沒參與具體采購,全都是找朋友幫忙,現在倒好,那些所謂的‘朋友’,今天張三、明天李四,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分了多少批次供貨。我估計全部都是二道販子。不過騰龍咬死說的是材料不可能有問題,他都親自看過,關鍵是哪些交貨單,現在也提供不出來。騰龍說當初還是東洪縣主動找的他幫忙,說是買不到材料,隻能到處拚湊材料。他還拍胸脯保證質量,現在倒好,全是爛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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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英抓起打火機反複開合,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要我說,就是被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坑了!”
丁剛道:“你們也彆太悲觀,老冉和我關係很鐵,這次聯合調查組裡也有洪濤的人。老冉給我講了,現在調查往兩個方向走——要麼材料被倒賣,要麼從源頭就是劣質貨。具體是什麼原因,關鍵看誰拿證據,至於省廳的問題,市裡麵不打算追查,隻是要把線索移交過去,看能不能請省上重新為東洪修橋啊。”
常雲超看眾人說完之後,緩緩地道:“老冉他們還是專業,依我看材料倒賣不是沒可能。這麼大的工程,每批貨都該有驗收單。海英,你趕緊回公司查查,要是能找到簽收憑證,責任可就全在東洪縣了。”
周海英的手突然劇烈顫抖,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為啥來了之後一直讓王瞾管事,就是因為,騰龍管的一團糟,之前的票據全部都是亂的,這些東西我都不知道,他也隻是以公司的名義提供給東洪縣的,根本沒入公司的賬。”
丁剛無奈地盯著天花板:“誰能想到當個二道販子,還能被人算計,誰能想到,東洪縣有人會這麼黑啊。”他突然坐直,眼神裡燃起怨毒,“都怪那個李朝陽啊!要不是他鐵了心徹查,騰龍現在基本上都要上法庭了!現在幾項罪名加起來,就算老天爺想保他,閻王爺都不敢鬆口了!”
常雲超思考了一會道:“有沒有可能,在東洪縣,還應該有一套存底的收貨單或者驗收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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