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尚有餘力的莊民在江大寶,吳保,尉遲磐等頭領下守在祝家莊四周,不時朝著遠處觀望,進攻過來的徐虎和段鶴年二人,帶領著手下弟兄聚集在遮陽的樹叢間,真要殺過來,也不過是片刻左右的功夫。
午後酷熱,趁著這點時間休息,警惕著的人,手裡端著火槍走上崗哨,看得一陣又下來。
“不知道今天他們還會不會打過來。”
“嘿嘿,蘇大人的計策是真有用的,他們那邊也不見得好受,死的人比我們多得多,等援軍過來,定能殺他們片甲不留...”
“不知道要過多久朝廷的人馬才會過來...”
交頭接耳和竊竊私語的聲音總是免不了出現,江大寶聞聲以後望了眼樹蔭底下的蘇尚,點頭肯定說:“蘇大人說最長不過四五天,隻要能守下來,我們就勝了。”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底氣很足,可真實情況是,照著這麼打,他們完全受不了四五天,三天頂多了,連日來,蘇尚的計劃卻是有奏效,有人投誠,有人充當自己這邊的內應,看得出來,對方打過來的威勢沒有先前那般凶猛,可是啊,解決不了主要的問題,要不是他們裝備精良一些,否則斷然不可能堅守那麼久。
沒有思考的精力了,江大寶說完後靠在木牆邊,渾渾噩噩,他隻想著快點打完,活下來,然後回家裡看看...
一陣涼風吹來,穀場上已經快要安靜了,蘇尚坐在樹蔭底下,還在神色從容地兜售著自己的言論給民兵與莊戶們打氣,她是祝家莊如今的精神支柱,是不能垮的,更不能表現出疲態與軟弱來。
不遠處,祝知夏帶著一些婦女從膳房的方向端出粥水給大夥分發下去,配著鹹菜,讓饑餓的人咕嚕嚕喝起來。
而在樹蔭底下洗劍的李幼白站起身,帶著寶劍離開,給喝粥的民兵們讓出休息的空間,她肚子走到附近的木屋房簷底下坐著,而祝明遠也跟著離開人群跟了過去。
祝知夏看在眼裡,臉色已經不會變化了,隻是瞥了眼,便移開目光帶著婦人繼續分粥。
蟬鳴聲聲,幾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飛在莊內飛過,落到各處,順著從山崗外吹來的微風,緩緩移到屋簷底下的女子邊。
名叫李幼白的姑娘正抱著劍袋坐在那裡,陽光明媚得令人煩躁,蝴蝶輕飄飄降落下來,她伸出一隻手指,那小家夥便停在了她玉白的素手上。
腳步聲響起的時候,蝴蝶被驚擾,撲打著翅膀很快又飛回了天上,祝明遠把臉上汙漬洗乾淨後跟著走了過來,見到這副場景,他呆了呆,然後一屁股坐到李幼白邊上的空地處。
“白姑娘,此戰若勝,我想跟著你,跟著蘇大人為朝廷做事!”
李幼白收起手,扭頭看他一眼,嗬的笑了聲,搖頭說:“你這個年紀太大了,要是能活下來,老老實實娶個姑娘好好過活吧,為朝廷做事說得太滿,要是你走了,祝姐姐該怎麼辦?”
“她有她的想法,再說了,男兒誌在四方,在祝家莊待了十幾年,說實話,我已經厭倦了,想跟著蘇大人和白姑娘出去看看。”祝明遠誠懇的說道。
李幼白看著藍天白雲,忽而問:“你認為我是朝廷的人嗎?”
“不知道,不過說起來,範海琴範老板應該和蘇大人是夥伴或者其他關係吧,水梁山這種地方,說實話,真不適合老實本分的商人過來做生意,若和蘇大人沒關係,我想不到為何範老板要會過來,要是我們打不過那些賊頭,範老板的工廠可就沒了,聽說裡頭很多工台,織機,要是都沒了,損失很大呀。”祝明遠略微思考後回應說。
看起來,他也不是個很愚笨的人,就是有時候說話做事不經過大腦,李幼白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祝明遠等了一會沒在聽到回話,他猶豫片刻,張口說:“白姑娘,有句話我想說,要是不說,我怕以後沒機會了。”
“什麼?”李幼白睜開眼,古怪的看向祝明遠。
“我其實,其實從第一眼看到白姑娘開始,心裡就很傾慕了...”祝明遠支吾幾聲後說出了心裡的想法,能不能活都不知道,若是不說,死在賊人刀下可就那就太不甘心了。
“哦。”
李幼白重新閉上眼,老早的時候,她就想過利用祝明遠分離祝家莊,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係列事情,讓原本的想法擱置了,等到後來,殺掉祝宏對她來說更為合適,美人計什麼的,她不會用。
“你小子,本姑娘的年齡看起來很小麼,實際上,我可是年長你很多年的,估計都能當你爹娘那一輩了。”李幼白半真半假誇張的說道。
祝明遠傻在原地,反應過來的時候慌忙起身抱拳作禮告罪一番,倫理綱常,江湖裡輩分很重要,話說到這份上,祝明遠再傻也懂了,應該是白姑娘修煉了某種武學,才會讓她看起來如此年輕,竟有返老還童的麵相與功效。
“是晚輩口不擇言了!”祝明遠臉色惶恐。
李幼白嗬嗬笑道:“開個玩笑,估計也就比你大個十多年左右,本姑娘也不老,總之,保護好自己,能活下來再找蘇大人去說吧...”
說罷,李幼白徹底安靜,祝明遠過了會也是露出輕鬆的笑容,他看了李幼白幾眼後起身離開,往莊子外頭的木牆靠過去了。
壓力猶如巨石壓在每個人的肩膀上,這一刻,李幼白也是在屏息等待最後一戰而已。
木牆外頭,距離祝家莊不遠的山腳下,一片綿延出去用布料搭建起來的營帳,那是徐虎的據地,而段鶴年的據點也設立在他們旁邊。
崗哨上的民兵朝那邊望過去,就見徐虎和段鶴年正在接觸著,不時朝這邊望過來,刺眼的陽光,遮蔽了他們臉上的麵色,看不出喜怒哀樂,不過,打到現在,對方也沒了退路,除非雙方握手言和,然而,徐虎和段鶴年是肯定不會接受這種結果的。
“都是你的餿主意,現在我人死了,祝家莊啃不下來,你說怎麼辦?”徐虎帶著一眾軍師拍桌,大聲質問著。
段鶴年冷笑幾聲,在他身邊,目露凶光的手下緊握著刀兵死死看著徐虎那邊,直到他們自家大哥開口。
“打不下來都賴你!要是早些強攻祝家莊,哪會有如今局麵?蘇尚還有機會過來?你害怕折損人手不願大力出兵,現在好了,我也陪著你死人,你還敢跟我吹胡子瞪眼?”
營帳裡,二人互相駁斥一同,說話的聲音倒也不算大,不能讓營地裡的弟兄們聽到,否則有可能會動搖軍心,孫文興這時站了出來。
現在兩邊營陣中謠言四起,將他是蘇尚派過來的內奸傳得神乎其神,為避免繼續擴大聲勢,段鶴年乾脆將他叫了過來以穩軍心。
等孫文興來到據點以後,才發現並不對勁,原本鐵板一塊的賊營有種四處漏風的感覺,在之後,段鶴年向他說明用意,孫文興這時才看到大局,趕忙勸段鶴年抓緊時間強攻,並將泗水縣裡發生的事更加細致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