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出海這事兒,對從未經曆過的人來說,或許還帶著幾分浪漫的想象。
憑欄遠眺,海風拂麵,偶爾還有海鷗相伴,仿佛電影畫麵。
可一旦真正在海上漂久了,新鮮感褪去,剩下的就隻有無儘的單調、顛簸,以及……暈船。
航行的第十天,於平安突然倒下了。
他暈船了。
“嘔!!”
他趴在船舷邊,將胃裡那點可憐的早餐貢獻給了魚群,吐得昏天黑地,膽汁都快出來了。
“嘖嘖,剛吃完就吐,這不是純純浪費糧食嗎?”
表哥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嘴上還不忘損兩句,“要我說,你這狀態,以後乾脆彆吃了,省得糟踐東西。”
“你們有暈船藥嗎?”於平安接過水,漱了漱口,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腦袋裡也像灌了鉛,又沉又暈。
他從未體驗過如此強烈的暈眩和惡心。
“我們?”表哥像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問題,“我們常年在海上漂,早習慣了,誰備那玩意兒?沒有。”
希望破滅。
於平安臉色更白了。
沒有藥,這意味著剩下的十幾天航程,他可能都要在這種生不如死的狀態裡煎熬。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回那個悶熱搖晃的船艙了,就在甲板背風處找了個角落坐下。
海風吹在臉上,雖然刺骨,卻也讓他胃裡那惡心的感覺緩和了些。
中午時分,馬路博他們下去吃飯。
於平安毫無胃口,依舊坐在原地。
兩個負責看守他的小弟也閒得發慌,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副撲克牌,湊了過來。
“哎,平安爺,”
一個臉上帶疤的小弟笑嘻嘻地開口,“聽說您可是正兒八經的【東北千王】,賭術出神入化。”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給咱兄弟露一手,開開眼唄?”
跑船、倒貨這種在刀尖上混飯吃的行當,船員們大多有些不良嗜好、
不是好賭兩手,就是惦記著靠岸後的花天酒地。
賭博這玩意兒,十賭九輸是鐵律。
就算他們老大馬路博跟白爺關係匪淺,也改變不了他們在這上麵栽跟頭、輸多贏少的局麵。
現在船上有個現成的千王,這倆小子心思活絡了,想偷學一兩手絕活。
等以後回了岸上,也好在牌桌上把輸掉的本錢撈回來。
於平安看了他們一眼,語氣平淡,“十賭九輸,不賭為贏。”
“平時自己兄弟湊一塊兒,打著玩玩,消遣一下就行了,千萬彆進正經賭場。”
“那裡麵的水,深得能淹死人。”
“放心放心,平安爺!”
另一個瘦高個小弟連忙接話,賠著笑臉,“我們就想學點小玩意兒,以後跟朋友喝酒耍牌的時候,助助興,絕對不去賭場!”
“跟朋友玩兒,那就更不該用手段了。”於平安搖搖頭,“贏了錢,傷感情;輸了局,自己憋屈。何必呢?”
兩人被噎了一下,麵麵相覷,心裡嘀咕:這千王咋這麼不上道呢?不想教就直說唄,扯這麼多大道理……
就在這時,於平安卻伸手拿起了那副撲克牌。
他嘴角微揚,“我剛才說的,你們就這麼一聽。至於以後怎麼做,終究是你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