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蒙蒙亮,一夜未眠的李映星已經收拾好東西,走出洞府。
他抬頭望了眼殘月,歎了口氣。
“此去經年,不知何時歸來。”
“……”
靜默許久,他壓下心中萬般思緒,獨自踏上了歸途。
走出竹林後,他看到前方的橋上站著一道白色身影,淡藍色的長發隨風飄揚。
見到此人,李映星愣了一下。
“叔,你怎麼來了?”
“我來送送你。”李劍一轉頭看著他,眼底浮現一抹很淡的笑意。
“走吧,彆讓你娘等久了。”
“好。”
叔侄二人一前一後走著,李劍一不說話,李映星也不說話。
隻有小聲的蟲鳴,一陣接著一陣。
走著走著,忽然下起了小雨。
隨後,雨驟然變大。
李劍一停下步子,拿出一把油紙傘撐開,回眸示意李映星過來。
後者快步來到他身邊,與他挨在一起。
同根同源的冥鳳血脈在此刻共鳴,兩人右肩一模一樣的烙印微微閃爍。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血脈更純粹,李映星從對方的血脈中,感受到了一股極致的悲傷。
——眼前這隻冥鳳,在無聲的哭泣。
李映星頓了頓,問道:
“叔,還有十一年就是最後一次血脈反噬了,你和他……商量好了嗎?”
“……”
李劍一步伐微頓,淡淡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彆操心。”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嗬,在我這個快三百歲的人麵前,剛滿二十二歲的你,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哪裡小……不對,叔你今年才兩百七吧,怎麼就三百了?四舍五入也不能這麼入吧!”
“區區三十年,有何不可?”
“這哪裡可了!”
兩人笑著聊著,消失在雨中。
身後不遠處,站在雨中的顧盛酩緩緩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
一轉眼,黎明漸至。
李劍一和李映星也來到了雲劍宗的山門前,在那裡,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那人消瘦的身子,李映星心中一空,直接從傘下跑出去,撲入對方懷中。
“娘!”
“哎,長大了呢。”
李挽秋心疼地拍著青年單薄的後背,眼眶漸漸紅了。
明明她也才兩百九十多歲,更是混元境強者,壽元千載,此刻卻已經有了白發,而且還不少。
看著那些白發,李映星直覺心如刀割,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當年一彆,二人怎麼想也沒想到,下一次重逢,會是十年之久。
這場等待,實在太過漫長。
三千個日夜,三千縷白發。
卻寫不儘,心中的思愁。
李劍一望著這一幕,不免也想起自己的親人。
他望向雲劍城,思緒漸遠。
曾經的那些人,那些事,在他記憶中一一浮現,最後又被一場大雪掩埋。
他踏上無情道至今已有百餘年,如今他的情感已經很淡了,幾乎不會有太過強烈的波動。
隻是心裡,有點悶。
待母子兩人緩過來後,他回過神,走上前將一個儲物戒遞給李挽秋。
“挽秋,麻煩你它交給我爹。”
李挽秋愣了一下,輕聲問道:
“哥,你真的不回去了嗎?”
“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