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並沒有帶著何川往學校宿舍方向走，而是拉著他拐進了更高檔一些的大衛城。電梯直達高層，光可鑒人的地板和靜謐的氛圍與樓下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何川看著眼前裝修精致的發廊腳步有些遲疑…
“瑤瑤，我們……來這兒乾嘛？”他看著裡麵穿著時尚、手法嫻熟的理發師，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但又不太敢相信。
“理發呀！”瑤瑤說得理所當然的拉著何川的手腕道。
“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這家店的托尼老師手藝超好的，雖然貴了點，但絕對值得！”她指了指自己頭發，“你看我這發色，就是在這兒染的，是不是很均勻很有質感？”
何川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下意識地想往後縮，聲音也帶上了抗拒：“瑤瑤……我不想理發……”
他習慣性地想用劉海遮住眼睛，那是他感到不安時下意識的保護動作。
“不行！”瑤瑤斬釘截鐵，手上用力，不讓他後退。“你的頭發，現在是我的‘共同財產’！我必須對我的財產負責！”她故意板起臉，拿出之前“不許反駁我”的架勢。
何川的臉微微發紅，小聲嘟囔糾正：“……那一般是說情侶之間才叫共同財產吧……我們……”
“我們什麼我們？”瑤瑤立刻打斷他，仰起臉，眼睛瞪得圓圓的，帶著點嬌蠻的威脅，“何川同學，你是在質疑我對這筆‘財產’的所有權嗎？我說是共同財產就是共同財產！不許反駁我！”
看著她佯裝生氣卻掩不住關切的眼神，何川那句“我們不是情侶”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他看著她因為認真而微微鼓起的臉頰，心裡那點抗拒奇異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澀又溫暖的妥帖。
他知道，瑤瑤是認真的。她帶他來這麼貴的地方，不是因為她虛榮，而是因為她覺得“她的何川”值得最好的。她堅持要他剪掉遮眼的劉海，不是嫌棄他陰鬱的樣子，而是希望他能更坦然地站在陽光裡，站在她身邊。
最終，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像是投降，又像是認命，低聲說：“……那，彆剪太短。”
瑤瑤臉上瞬間綻放出得逞的燦爛笑容，拉著他往店裡走：“放心啦！托尼老師懂我的！保證讓你帥出新高度！”
何川被她拉著，看著她雀躍的背影，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堅定溫度，第一次對“改變”生出了一點模糊的期待。也許，讓她來“處置”這筆“共同財產”，並不是一件壞事。隨著托尼老師手中剪刀開合、剃刀輕推，細碎的發絲簌簌落下。何川緊閉著眼，身體有些僵硬，直到感覺溫熱的風吹過脖頸，才試探著睜開。
鏡子裡的人，陌生得讓他一時不敢相認。
常年遮住眼睛的厚重劉海消失了，露出了飽滿光潔的額頭。那雙總是隱藏在陰影下的眼睛，此刻清晰地展露出來——是漂亮的深褐色，瞳仁清澈，在發廊明亮的燈光下，竟真如打磨光滑的寶石般。
帶著些許不安，卻又難掩其本身的清亮。沒了頭發的遮擋，他原本就端正的五官也凸顯出來，鼻梁挺直，唇形清晰，整張臉瞬間有了清晰的輪廓和少年特有的乾淨俊朗。
瑤瑤一直抱著手臂站在旁邊看，此刻也微微張開了嘴，眼裡閃過毫不掩飾的驚豔。她幾步湊到何川身邊，扶著理發椅的靠背，彎腰盯著鏡子裡的他，左看右看，臉上漸漸綻開一個又得意又滿意的笑容。
“哇！何川！你……”她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最後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上回選拔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你的眼睛超漂亮。”
何川被她看得耳根發燙，下意識又想低頭，卻被瑤瑤用手指輕輕抵住了下巴：“彆躲！讓我好好看看我的‘共同財產’升值了多少！”
托尼老師在一旁笑著收拾工具，深藏功與名。
從發廊出來，何川還覺得頭上輕飄飄的，有些不習慣，但瑤瑤挽著他的手臂，心情好得快要飛起來。她時不時就側頭看他一眼，然後自己傻笑。
走到商場電梯口，她突然想起什麼，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
“決定了！從明天開始，不去食堂了！”
何川一愣：“啊？為什麼？”
“我給你準備盒飯！”瑤瑤說得斬釘截鐵，還伸出手指比劃著，“現在才高一你還能躥躥個子！必須加強營養！你看看你現在這個身高……”她踮起腳，用手在兩人頭頂之間比劃了一下差距，皺著鼻子。
“我可不滿意！怎麼也得再長高一點，至少……至少得像虔誠學長那麼高才行！”
閆瑤瑤之所以提出虔誠就是因為虔誠雖然不是最高的，反比例是哥幾個最好的。
何川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暖暖的。他以前也很在意自己的身高外貌，因此自卑甚至有些逃避，但此刻，因為她的在意和“不滿意”，他竟然也生出一點“或許真的可以再努力長高一點”的念頭。
他看著她亮晶晶的、充滿期待的眼睛，那裡麵映著燈光，也映著有些無措卻不再想躲藏的自己。他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瑤瑤立刻笑開了，挽緊了他的手臂：“這才對嘛！走，先去超市，我要研究一下營養食譜！”
電梯門打開，她拉著還有些恍惚的新晉“帥哥”何川，興衝衝地走了進去。屬於他們的改變，似乎才剛剛開始。
“走吧，我們去吃飯！”瑤瑤心情極好，拉著還有些不習慣新發型的何川，腳步輕快地走向電梯。何川下意識想抬手撥弄一下已經不存在的劉海，手抬到一半又訕訕放下。
電梯鏡麵門清晰地映出兩人的身影。瑤瑤偷偷瞄著鏡子裡那個輪廓分明、眼眸清亮的男孩，嘴角忍不住上揚。
何川則有些局促地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視線與瑤瑤帶笑的目光在鏡中相遇，他立刻不好意思地移開，耳根卻悄悄紅了。
“看什麼看，”瑤瑤故意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語氣裡滿是得意，“我眼光好吧？以後就得保持這個精神利落的樣子，不許再讓‘我們的共同財產’貶值了，聽到沒？”
何川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但嘴角卻難以抑製地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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