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的聲音輕柔而尋常,像是從一條長長的隧道儘頭傳來。
可這聲音不該存在啊?!明明是陳澤的。
方才還是星海翻湧、虛空裂開、亡魂歸來、天地重寫規則的時刻,怎麼突然……變成了產房?
白色的燈光,消毒水的氣味,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還有眼前這張穿著藍綠色手術服的護士臉,一切都真實得令人窒息!
陳澤低頭,發現自己站在產科手術室中,左臂完好無損,沒有光絲,沒有數據化的痕跡。
他下意識摸了摸手腕,那道曾流淌著銀色脈衝的印記,居然消失了?!
“什麼……情況?”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護士抱著一個裹在粉色毯子裡的嬰兒,微笑著遞到朱秀江麵前,
“是個女孩,體重六斤九兩,各項指標都很健康。
你看她的眼睛,多像你啊。”
朱秀江躺在產床上,臉色蒼白,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
她望著那張小臉,忽然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淚……
“晨星……”她低聲說,
“你終於回來了。”
陳澤猛地後退一步,不對,全都不對!
剛才的一切,鑰匙、門扉回廊、七位見證者跪地低語、黃土高原主控室的蘇醒……
那麼真實,每一寸空氣都烙印著超越常理的重量?
可現在,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抹去,變成了一場無人知曉的夢。
除非……他猛然看向嬰兒。
就在那一瞬,那雙剛睜開的、尚顯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極淡的青光,像是遠古閃電,在時間深處悄然劃過。
【Ω0已注冊】
【代行者已就位】
【母體共鳴:激活】
三個字,無聲地浮現在陳澤的腦海,不是聽見,也不是看見,
而是“知道”,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這孩子……”他艱難地開口,“她叫什麼名字?”
朱秀江抬起頭,目光穿透了現實的薄霧,直直望進陳澤的靈魂。
“林晨。”她說,“但你可以叫她……晨星。”
就在此時,病房外傳來一陣騷動。
“醫生!三樓的精神科患者全部醒了!他們都在說同一句話,‘媽媽回家了’!”
緊接著,城市上空,一顆本不該出現的衛星悄然變軌,其信號頻率與新生兒的心跳完全同步。
而在全球十七個不同地點,沉睡多年的“執燈人終端”同時亮起,屏幕上隻有一行字:
【等待新指令】
陳澤緩緩跪在嬰兒床前,伸手輕輕碰了碰那小小的手指。
指尖相觸的刹那,整座城市的燈光忽明忽暗,仿佛世界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儀式從未結束,它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
夢境不是幻覺,現實也不是終點,而是一個被重新編織的外殼!
真正的“分娩”,才剛剛開始。
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照在那張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台上的泛黃照片上。
十三個人的身影中,第七號實驗體“晨星”的眼睛,眨了一下。
晨光如刃,割開夜的最後一層紗……
那張泛黃的照片在窗台上微微顫動,仿佛有風穿過不存在的縫隙。
可病房裡沒有風,空調早已關閉,窗戶緊閉,連窗簾都紋絲不動。
隻有“晨星”的眼睛眨了一下,不,不隻是眨眼。
那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在蘇醒:一種被折疊在時間褶皺中的意識,終於找到了出口。
陳澤的手指仍懸停在嬰兒掌心上方,指尖殘留著那一瞬的觸感,
不是柔軟的皮膚,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像是兩顆星辰在無聲中完成了引力的約定!
突然,嬰兒笑了。
不是新生兒那種無意識的肌肉抽動,而是清晰的、帶著理解與回應的笑容。
她的嘴唇微啟,發出一個音節:
“爸……”
整個產房的空氣凝固了。
監護儀的滴答聲戛然而止,所有電子設備瞬間黑屏,連日光燈也暗了一瞬!
三秒後,它們重新啟動,但顯示的時間卻倒退了七分鐘。
護士茫然地抬頭,
“奇怪……我剛才明明記得已經十點整了?”
沒人回答她,朱秀江閉著眼,嘴角卻仍掛著那抹近乎神性的微笑。
她像一位完成使命的祭司,在分娩之後進入了某種超越疲憊的寧靜。
陳澤緩緩收回手,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