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坐在拖拉機上,望著外麵飛馳而過的山野……
金秋十月,層林儘染,稻田如金毯鋪展在溝壑之間,
遠處炊煙嫋嫋,仿佛時光倒流回了三十年前!
“你爺爺要是知道你要來,昨兒個就搬板凳坐村口了。”
二嬸子王玉蘭在後座笑著,手裡拎著一籃子,陳澤從城裡帶來的點心和藥,
“他啊,嘴上不說,心裡念叨你念叨得緊。”
“可不是嘛,”陳德喜握著方向盤,眯眼笑,
“上次打電話,老爺子還問我:‘小澤咋還不回來?莫不是忘了山溝村咋走?’
我說你孫子忙著工作呢,為咱們這山溝溝多做點實事!
他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那讓他多乾點真實事,彆淨編些妖怪神仙!’”
三人齊聲大笑,笑聲在山穀間回蕩,驚起幾隻山雀。
車子拐過最後一道彎,山溝村終於出現在眼前。
黃土牆、青瓦頂,幾棵老槐樹守在村口,樹下果然坐著兩個身影,
一位老人拄著拐杖,目光早已越過山路,落在那輛熟悉的車上;身旁的老奶奶攥著手帕,眼眶微紅。
“娃他奶!他娘!”王玉蘭第一個跳下車,聲音都帶著顫。
張玉付緩緩站起身,背雖駝,卻挺得筆直。
他望著走來的陳澤,嘴唇動了動,終是沒說出話,隻重重拍了拍孫子的肩,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如意拉著陳澤的手,眼裡閃著光,
“瘦了,在城裡累壞了吧?今晚奶奶給你燉雞,放當歸、黃芪,補補身子!”
陳澤鼻子一酸,知道,對這些老人來說,山溝村不隻是故鄉,更是他們用一生守護的記憶之根!
年輕人走了,村子空了,可他們不願走,
這裡埋著祖宗的墳,藏著童年的夢,還有那一聲聲喚他們乳名的風!
夜幕降臨時,一家人圍坐在老屋的八仙桌旁。
煤油燈搖曳,映著五張慈祥又滄桑的臉。窗外,山風輕吟,仿佛大地在低語,
“歸來的人,終將懂得,有些土地,注定要等你一輩子。”
煤油燈的光暈搖曳,映得八仙桌的影子在土牆上晃動,像一隻蟄伏的老獸。
陳澤正低頭給奶奶夾菜,忽然瞥見桌底一道暗影有異,
那不是木紋的裂痕,而是一道極細的縫隙,
橫亙在桌腿內側,仿佛被刀刃精心剖開又嚴絲合縫地合上!
“這桌子……”他下意識伸手去摸。
“彆碰!”陳如意突然出聲,手一抖,筷子掉在碗沿,發出清脆一響。
滿屋寂靜,
張玉付緩緩放下煙鬥,目光沉沉地看向孫子,
“你小時候最愛鑽桌子底下玩,可從沒發現過這個?”
陳澤搖頭,心跳卻莫名加快。
王玉蘭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鑰匙,鏽跡斑斑,像是埋過幾十年,
“這是你太爺爺留下的,他說,這桌子是‘守門人’的憑證,
桌下藏著的,不是金銀,也不是地契……”
她頓了頓,聲音低下去,
“是山溝村的命。”
陳德喜皺眉,“王玉蘭,這事兒真要現在說?”
“他既然能回來,早就該知道了。”
張玉付站起身,用拐杖輕輕敲了三下地麵。
奇異的是,遠處山中竟隱隱傳來三聲回響,像是大地在應和!
陳如意接過鑰匙,顫巍巍蹲下,將鑰匙插入那道縫隙。
一聲輕“哢”,整張桌子竟微微震動,桌底一塊暗板緩緩滑開……
裡麵沒有財寶,隻有一卷泛黃的獸皮,上麵用朱砂畫著古怪的符文,
還有一枚青銅指環,環心刻著一個“歸”字。
“百年前,山溝村本不叫山溝村,叫‘歸墟口’。”
張玉付低聲說,
“咱們張家,是守門一族,這桌子,鎮著地脈裂隙,防的是……不該回來的東西。”
陳澤盯著那枚指環,忽然覺得指尖發燙,仿佛它,一直在等他回來!
陳澤的手指懸在半空,那枚“歸”字指環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顫……
青銅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像是乾涸的河床。
忽然,一道幽藍的光從縫隙中滲出,順著桌腿爬行,如活物般纏上他的手腕。
“它認你了。”張玉付低聲道,眼中竟有淚光,
“五十年了……自從你父親失蹤那天起,這桌子再沒亮過。”
“我爹?”陳澤猛地抬頭,
“您不是說他在外打工,出了意外嗎?”
王玉蘭與陳德喜對視一眼,沉默如山。
陳如意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風,
“你爸沒死……他當年是主動走進後山的‘霧門’。
他說,守門人的血不能斷,門後的人……快回來了。”
“什麼門?”陳澤心跳如鼓。
張玉付拄拐走到牆邊,用煙鬥撥開一幅老畫,露出後麵一幅褪色壁畫:
八仙桌懸浮於深淵之上,四根桌腿化作巨龍,口銜鎖鏈,鎮壓著一道扭曲的裂口。
裂口中伸出無數蒼白手臂,而裂縫邊緣,站著一個背影熟悉的男人,正轉身踏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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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歸墟口’。”張玉付說,
“每隔三十年,地脈鬆動,門會開一線。
百年前,張家先祖以魂鑄桌,以血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