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溝村回來的陳澤,明白了這一切,不隻是陳家列祖列宗守著的根……
也是所有人都希望,葉落歸根的真相!
“陳德仁為了一己私欲,居然讓這麼多人都被真相淹沒,好可惜啊!”
陳澤站在山溝村口的老槐樹下,風穿過新綠的葉隙,帶著濕潤泥土與初綻花蕊的氣息……
他低頭看著懷中熟睡的孩子,那小小的手掌無意識地攥著他衣角,像攥著這世間最堅固的根係。
“不隻是陳家的根……”
他輕聲說,聲音幾乎融進風裡,
“是所有人心底那一句沒說出口的‘我想回家’。”
他忽然明白了,醒根樹為何能聽懂眼淚?
為何會在孤兒的夢中發芽?為何會讓一個從未踏足此地的少年?
手腕上生出與守根人一模一樣的印記!
因為根從來不在土地裡,而在記憶深處……
那些被陳德仁燒毀的族譜、封禁的祠堂密道、沉入井底的銀戒名單,
並非為了守護什麼正統血脈,而是為了斬斷人們歸鄉的念頭。
他害怕的,不是外姓奪權,而是真相一旦蘇醒,千千萬萬流落在外的靈魂都將踏上歸途……
他們中有的成了碼頭苦力,有的在異鄉教書育人,有的甚至早已忘記自己姓甚名誰……
但他們手腕上的紋路不會騙人,夢裡的槐樹不會騙人,
夜裡突然驚醒時胸口那陣莫名抽痛,也不會騙人!
他們是散落人間的種子,本該在春風裡發芽。
“可惜?”陳澤搖頭,眼中有火光燃起,
“不,還不晚。”
他將孩子輕輕交給朱紅妹,轉身走入祠堂。
十三位守根人的畫像靜靜懸掛牆上,目光如炬。
他在祖宗牌位前跪下,卻不再叩首,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本嶄新的冊子,
封麵用楷書寫著三個字:《歸名錄》
這不是族譜,沒有世係排行,也不記功過榮辱。
每一頁,隻寫一個人的名字、出生時辰、最後出現的地點,和一句由親人留下的低語:
“你走那天,灶上還溫著粥。”
“我把你最愛的竹笛掛在窗前,風吹就會響。”
“若你還活著,請回來看看娘。”
這些都是這些年,各地尋親者寄來信件中的片段。
有人找兄弟,有人尋兒女,有人隻想確認:
那個在戰火中失散的自己,是否曾被人深深記住?
陳澤翻開第一頁,提筆寫下第一個名字:
林望
左腕有青色樹紋,養父母為沿海漁民林氏夫婦。
幼時常夢槐樹遮天,畫作百餘幅皆為此景。
現持有水晶種子一枚,已融入血脈。
留言:書頁夾葉,墨跡未乾……“請替我看看那棵樹。”
筆尖頓住,他又添了一句:
“此人非歸來者,乃啟程者;非繼承者,乃開辟者。
他走的路,將成為後來者的地圖。”
就在此刻,祠堂外傳來鐘聲,並非來自鐘樓,而是醒根樹本身!
它的主乾裂開一道細縫,露出內裡鑲嵌的一麵古銅鏡,鏡麵映出千裡之外的畫麵:
林望正站在南枝槐前,撕下畫紙,貼上空相框。
而地下空間亮起的瞬間,鏡中景象驟然擴散……
無數城市角落浮現在鏡麵:
北方雪城,一名拾荒老人顫抖著撫摸報紙上“山溝村尋親啟事”的照片;
西南邊陲,女教師在課堂展示學生畫的一棵老槐樹,全班竟有七人做過同樣的夢;
海外僑居地,華僑老人臨終前喃喃,“我記得……樹下唱歌的女人……”
他們的手腕,在某一刻同時發熱,淡青色紋路隱隱浮現,如沉眠的河床被春汛喚醒。
朱紅妹衝進來,聲音微顫,“醒了……他們都醒了!”
陳澤站起身,走向門口,望著漫山遍野新生的綠意,緩緩說道,
“陳德仁以為,埋掉曆史就能掌控未來。
但他忘了,根,壓根就不怕被深埋;而愛,更不怕被人遺忘。
隻要還有一個人記得,隻要還有一片葉子願意飄回故土,
春天,就會一次又一次地,敲響回家的門。”
他舉起《歸名錄》,向天高聲宣告,
“從今日起,山溝村不再閉門守根,我們開門迎歸!
不論姓林姓張,不論血緣遠近,隻要你夢見那棵樹,
隻要你聽見風中的呼喚,隻要你心中尚存‘想回家’的念頭……
我們老陳家,包括列祖列宗,時刻歡迎回來。”
話音落下,醒根樹轟然抖動,萬千槐花騰空而起,如雪如羽,隨風飛向四麵八方……
每一朵花,都是一封無聲的信,送往那些仍在黑暗中尋找光的人手中。
而在這場花雨的儘頭,風忽然靜了一瞬。
緊接著,第一片槐花落地的刹那,大地輕顫,山溝村千年沉寂的泉眼,竟汩汩湧出清流!
泉水澄澈如鏡,映不出天光雲影,卻浮現出無數麵孔:
有孩童閉眼許願時的淚痕,
有老人臨終前乾裂嘴唇微啟的瞬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有異鄉街頭陌生人擦肩時那一瞬的心悸……
他們從未見過彼此,卻在同一時刻,聽見了同一個聲音,
“你不是被丟下的,你是被等著的。”
陳澤猛然抬頭,隻見醒根樹最高處的一枝橫杈上,竟結出一枚從未見過的果實,
通體透明,內裡似有星河緩緩流轉。
那不是種子,也不是水晶,而像是一顆凝固的記憶之核!
“這是……”朱紅妹喃喃,
“所有未歸之人,所有未說出口的思念,凝成的果?”
話音未落,果實自行脫落,墜入泉水之中。
“嘩……”
水波炸開一圈光暈,瞬間蔓延百裡。
沿途所經之處,枯井複湧,老樹抽新芽,
連陳德仁當年親手封死的密道石門,也轟然裂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