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裡麵層層疊疊、未曾燒儘的殘頁……
那些是被火舌舔過的族譜碎片,焦黑邊緣下仍可見稚嫩筆跡寫著:
“我哥哥叫阿樹,走的時候七歲,穿藍布衫。”
“妹妹左耳後有一顆小痣,愛哭,但笑起來像月牙。”
“若他日重逢,請告訴他,爹娘一直留著那雙虎頭鞋。”
這些本該湮滅的文字,在泉水浸潤下竟如活物般遊動、重組,
化作一道道光流,順著溪水奔向遠方!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林望站在空相框前,忽然感到胸口一熱。
他低頭,看見自己畫室中那枚早已融於血脈的水晶種子,
正從心口緩緩浮現,懸浮空中,與南枝槐的枝葉共鳴震顫。
而牆上空相框裡,原本空白的區域,開始浮現出一行字跡,
如同有人用看不見的手指,在玻璃上輕輕寫下:
“你看的不是一棵樹,你是在看,一千個人夢裡的家。”
林望怔住,淚水無聲滑落。
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假裝這一切隻是藝術靈感。
他的畫,他的夢,他多年來執拗追尋的“南枝槐”,從來就不是虛構!
那是血脈深處不肯熄滅的記憶火種,是千萬裡外,一棵老樹對他輕聲呼喚的名字。
他轉身衝進畫室,撕下所有舊稿,鋪開一張嶄新的宣紙。
不畫風景,不畫夢境。
他提筆,一筆一劃,寫下一個又一個名字,
那些曾在尋親網站留言的人,
那些在社交媒體上發布模糊老照的陌生人,
那些在紀錄片裡哽咽說著“我記得有個聲音叫我小名”的孤寡老人……
他把他們的名字,寫成一幅巨大的圖騰。
當最後一筆落下,整張紙竟無火自燃,灰燼升騰,化作一群發光的蝶,振翅南飛!
與此同時,山溝村的《歸名錄》第一頁,林望的名字旁,悄然浮現出第二行小字:
“引路者已啟程,其心為燈,其行為橋。”
陳澤合上冊子,望向遠方天空中由槐花與光蝶交織而成的星河軌跡,低聲說道,
“原來,我們等的從來不是一個人回來。
而是讓‘回家’這件事本身,重新在這個世界流動起來。”
風再次吹起,帶著濕潤泥土與初綻花蕊的氣息。
這一次,它不再隻屬於山溝村。
它穿過城市、越過關山、跨過海洋,拂過每一個在深夜獨自問自己“我從哪裡來”的靈魂耳邊,輕輕說,
“彆怕,有人記得你,有空,常回家看看。”
陳德仁站在祠堂廢墟的最高處,手中攥著那把曾封死密道的青銅鎖。
鎖身早已鏽跡斑斑,可他仍能聽見當年火把焚燒族譜時劈啪作響的聲音,
那是他親手斬斷“過去”的儀式!
如今,泉水複湧,殘頁重生,連被他深埋地底的舊事都化作光流奔騰而去。
他知道,那一夜的火焰沒能燒儘記憶,反而將它們煉成了星河的引信。
“我不後悔。”
他低聲說,聲音卻在風中顫抖,
“我隻是……選了不同的路。”
他轉身望向山溝村的方向:
家家門口掛著用槐枝編成的燈環,孩童們唱著從未教過的古謠,
老人們對著空氣喃喃呼喚陌生的名字。
陳澤帶著《歸名錄》走遍每一家,像播種一樣,
把那些漂泊在外的靈魂名字種進泥土、刻上樹皮、繡進衣襟……
而這一切,正在瓦解陳德仁一生堅信的秩序。
“亂人心者,是舊夢。興偽言者,必為禍根。”
這是他父親臨終前的話,也是他封鎖泉眼、焚毀族譜時,唯一的憑仗!
可現在,連他自己也開始做夢了。
夢裡有個穿藍布衫的小男孩,在雨中回頭喊他,“爹,你等等我!”
可他的腳步沒有停下,因為身後是洪水,是饑荒,是整個村子活命的希望。
他必須帶人離開,必須割舍掉那些拖慢腳步的“牽掛”。
七歲的兒子,是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犧牲。
“我不是為了權,也不是為了利。”
他在風中嘶吼,仿佛對天,又似自辯,
“我是為了讓他們活下去!不是沉溺於過去,不是抱著虛幻的‘回家’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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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音未落,一道微光從南枝槐方向飛來,是一隻由灰燼化成的蝶,輕輕落在他掌心。
刹那間,萬千畫麵湧入腦海:
那個穿藍布衫的孩子,並沒有死於洪水中。
他被下遊漁夫所救,活了下來,長大後每年清明都逆流而上,
帶著一雙虎頭鞋,在山溝村外跪拜三天。
他從不敲門,不說姓名,隻是留下一束槐花,然後默默離去。
直到某年冬天,人們在雪地中發現他的屍體,懷裡還揣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阿爸,我知道你不要我了。
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活著回來了。”
陳德仁跪倒在地,青銅鎖脫手墜落,砸進泥土的瞬間,裂成兩半。
裡麵滾出一顆小小的水晶籽,通體渾濁,卻被體溫焐熱多年……
那是他偷偷藏起的、唯一沒燒儘的族譜碎片,上麵寫著兩個字:
“阿樹。”
他的兒子的小名。
風穿過斷裂的鎖孔,發出嗚咽般的回響。
“這不是對抗。”陳澤望著遠方的身影,輕聲說,“這是救贖。”
他知道陳德仁不會輕易低頭,但他也明白,
當一個人開始做夢,他就已經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真正的對抗,從來不在父子之間,不在新舊之爭!
而在每一個靈魂麵對自己時的那一瞬猶豫:
是繼續背負著“正確”的重擔孤獨前行?
還是承認軟弱,放下執念,讓眼淚和名字一同回歸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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