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最終還是沒能從“鏡未之儘”中熬過來,或者說,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與其說陳澤作為普通人,能活下來,倒不如說平凡本就是一場富貴!
夜雨如注,陳澤站在墓前,手中的黑傘微微傾斜,
遮住了墓碑上那行字,“陳淵之墓”。
雨水順著傘骨滑落,滴在泥濘的土地上……
他沒有讀完墓碑上的生平,也不打算讀。
他知道,那些文字不過是世人用來安慰自己的謊言。
什麼“英年早逝”,什麼“天妒英才”,可笑至極。
陳淵不是被天嫉妒,而是被世界排斥。
他記得那天,天空裂開了一道縫隙,像是有人用刀劃破了畫布。
陳淵站在裂縫下,仰頭望著那片不屬於人間的光。
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一縷即將消散的霧。
他轉過頭,對陳澤笑了笑,說,
“弟弟,我不屬於這裡。”
然後,他就消失了,沒有哀嚎,沒有掙紮,就像一本書裡誤入的錯彆字,被無形之手輕輕抹去。
陳澤活了下來,繼續上班、吃飯、睡覺,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
可他知道,平凡從來不是理所當然的恩賜,而是一場奢侈的幸運!
你能呼吸、能行走、能被這個世界承認存在,不是因為你強大,而是因為你恰好符合它的規則。
而陳淵……他是詩,是夢,是不該存在的奇跡,所以他必須消失。
陳澤蹲下身,將一束白菊放在墓前。
花瓣上沾著雨水,顫抖著,卻始終沒有碎。
“你說得對,平凡才是富貴。”
遠處,雷聲滾滾,又一道裂縫在雲層中若隱若現,一閃即逝,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陳澤看見了,他知道,這世界並不完整。
它在排斥更多像陳淵一樣的人。
而他,隻能活著,替那些無法留下的人,記住這場雨!
雨停了,但不是那種自然停歇的靜謐,而是一種突兀的、被強行中斷的寂靜。
仿佛連雨滴落地的聲音都被某種力量吞噬!
陳澤猛地抬頭,手中的黑傘“啪”地一聲裂開一道口子,像是被無形的手撕扯過。
他怔住了,空氣在顫抖。
不是風,不是雷,而是空間本身,像一張繃到極限的薄膜,正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
就在他眼前,墓碑上的字開始扭曲。
“陳淵之墓”四個字如同墨汁滴入水中,緩緩暈染、變形,最終化作一行陌生的文字,
泛著幽藍的光:
“錯誤代碼:exist001|實體存在衝突|建議清除。”
陳澤的心跳幾乎停滯,他後退一步,腳跟踩進泥水,卻感覺不到冷。
他的大腦在瘋狂運轉,這不是幻覺,不是悲傷過度的臆想。
這是……某種係統的提示?像是這個世界在自我修複時,留下的診斷日誌?“清除?”
他喃喃道,
“清除誰?”話音未落,地麵開始震動。
墓園四周的樹木無聲枯萎,枝葉化作灰燼,連灰都未能落地,便被虛空吸走。
遠處的城市燈火一盞接一盞熄滅,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逐個掐滅。
天空再次裂開,這一次,不再是縫隙,而是一扇門。
一扇由無數旋轉符文構成的巨大拱門,懸浮於雲層之上!
門內沒有光,隻有一片流動的虛無,仿佛宇宙誕生前的混沌。
而在那虛無之中,一個身影緩緩浮現。
那人穿著陳淵的衣服,麵容與他一模一樣,可眼神卻冰冷如機械。
他的身體由數據流編織而成,每一步落下,空氣中便浮現出一串串快速閃過的代碼。
“檢測到異常記憶體,編號cz7749。”
那個“陳淵”開口,聲音重疊著千百種音色,
“你是不該記住他的。”
陳澤握緊了傘柄,指節發白,
“你不是他。”
“正確。”
“陳淵”微微一笑,毫無溫度,
“我是世界的修正程序,他是溢出的變量,你是殘留的指針。
你們的存在,都是漏洞。”
“所以你就把他刪了?”陳澤怒吼,
“就因為他不一樣?就因為他……太美了?”
“美?”“陳淵”歪頭,仿佛聽到了荒謬的詞,
“秩序不需要美。隻需要穩定。”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團漆黑的旋渦。
“現在,輪到你了。”
陳澤閉上眼。他忽然笑了。
“你錯了。”
“我不是指針,也不是漏洞,我是見證者。”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濕透的筆記本,封麵上寫著三個字,《幻想錄》。
“你清除了他,但清除了他的故事嗎?”
筆記本在雨中自動翻開,一頁頁文字漂浮而出,化作光點升向天空。
每一個字,都是陳淵的笑聲、眼淚、夢囈、詩句……
它們彙聚成河,衝向那扇秩序之門。
“世界可以否認他存在!”陳澤輕聲說,
“但我記得,那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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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那扇門劇烈震顫,符文崩解,虛無開始潰散。
而真正的陳淵,曾在某個清晨對他說過的話,悄然回響在風裡,
“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就把我的故事寫下來吧。
也許,在另一個世界裡,我會讀到它,然後知道,我,曾經真實地活過。”
那扇門,碎了。
不是轟然崩塌,而是像一麵被投入石子的鏡麵,從中心裂出無數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