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靜,影子臉上的冷笑微微一滯。
“因為……”陳無慮一步步上前,眼神亮得驚人,
“真正的黑暗不會質問彆人是否冷血,隻有人才會?
所以妹妹說的沒錯,你不是影子。”
她指向真正的陳澤,眼中含淚卻笑,
“你是爸爸心裡那個不想變成的人,但他終究沒變成你。”
刹那間,那黑影發出一聲嘶吼,身形暴漲,如煙霧般撲來!
陳澤怒吼迎上,刀光如月斬破長夜,兩人交擊瞬間,時間仿佛凝固……
一道金光自屋內爆閃而出!
是那盒桂花糕旁,一枚小小的銅鈴突然震顫,叮咚作響。
那是沈母小時候掛在嬰兒床邊的鈴鐺,說是能驅邪避祟。
可此刻,鈴聲所至,黑影竟如遇烈陽,開始灼燒、潰散!
“不可能!”影子咆哮,“你已不信這些……迷信!”
“我不信。”陳澤喘息著,嘴角帶血,卻笑了,“但我信她。”
他望向沈涵,望向兩個孩子,望向這盞昏黃的燈。
“我信這個家。”
鈴聲大作,金光如瀑。
黑影在哀嚎中崩解,化作一縷黑煙,被吸入那枚銅鈴深處。
一切歸於寂靜,但是,雪,還在下……
陳澤終於支撐不住,單膝跪地。
沈涵衝上前抱住他,淚水滾落,
“傻子……你明明可以不說真相的……”
“如果連家都不敢麵對真實……”他抬頭,望著妻子,望著孩子,輕聲道,
“那我走過的千山萬水,又算什麼回家?”
窗外,天邊微亮。
第一縷晨光,照進了這個真正團圓的家。
而那枚銅鈴,悄然裂開一道細縫,仿佛在說:
黑暗從未消失,隻是被愛暫時封印。
下一次,門再打開時,誰又能確定,站在門口的,究竟是誰?
雪,停了。
但屋簷下的風鈴仍在輕響,不是被風吹動,而是因地脈震顫而鳴。
那聲音細碎如語,仿佛整座老宅正在蘇醒,低語著百年前埋下的秘密……
真正的陳澤半跪於地,肩頭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門檻前彙成一小窪暗紅。
他死死盯著那個“影子”,喉嚨裡滾出嘶啞的質問,
“你不是克隆人……也不是替身。你是‘溯形者’。”
“溯形者?”陳無憂顫抖著重複,抱緊妹妹。
沈母忽然臉色煞白,猛地抓住牆邊的拐杖,
“不可能……那是禁術!是沈家列祖列宗封印的……”
“沒錯。”影子緩緩抬起手,幽綠的眼瞳中浮現出層層疊疊的記憶影像,
“我是你拋棄的那一部分,你逃離京都時斬斷的‘過去之身’,
被遺棄在‘回音井’底,浸泡在你們祖先用血煉成的‘映魂水’中,整整三年。”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每當你在夜裡說夢話,是我替你喊出‘媽媽’。
每次你在談判桌上冷血決斷,是我替你壓下心頭的顫抖!
每次你想回家,是我替你翻看老照片……可你從不回頭看我一眼。”
他指向真正的陳澤,
“你把我當成代價,當成必須舍棄的‘舊我’。
可人怎能斬影而不損其形?
你走後,影子便自行生長,靠恨、靠憶、靠你不願麵對的一切,長成了我。”
屋外,那些黑影已攀至窗欞,紛紛躍入室內……
但他們並未進攻,而是單膝跪地,齊刷刷低頭,他們的臉,竟全是陳澤年輕時的模樣,
隻是眼神空洞,如同被抽離了靈魂的傀儡。
“這些都是……失敗品。”影子輕聲道,
“最初的九十九次嘗試,都無法承載完整的‘你’。直到第一百次,我成功了。”
陳無慮忽然開口,
“所以你冒充爸爸回來,不隻是為了複仇。”
“果然是陳家的種,是個聰明的孩子。”
影子笑了,繼續說道,
“我是來‘接替’的,當一個‘我’在家中被接納,另一個‘我’就將徹底消亡,這是‘映魂法則’。
隻要我在這家中站穩腳跟,得到你們的承認,真正的你,就會從這個世界上……一點點消失。”
他說著,抬起手,指尖竟開始透明,如同正在融入空氣。
“你看,他已經快撐不住了,情感的歸屬,比血液更真實。
誰被愛著,誰才是真的。”
陳澤咬牙,猛然扯開衣領,胸口赫然有一道貫穿傷疤,形狀宛如古篆的“囚”字。
“這是我母親親手刻的。”他喘息著說,
“她說,若有一天我迷失在京都的權利漩渦裡,忘了自己是誰,
那就讓這‘心囚印’提醒我,真正的家,不在廟堂之高,而在灶火微光之中。”
他望向沈涵,眼中含淚,
“寶貝老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做飯嗎?
我把糖當成鹽,孩子哭了半小時才肯吃一口飯……
可你說,這是你吃過最甜的一頓。”
沈涵淚如雨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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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
“我也記得。”陳無憂哽咽,
“那次下雪,爸爸背我去看冰燈,摔了三跤……但他一直沒鬆手。”
“我還記得爸爸講故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