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李學武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上官琪,來不及問一句路途是否辛苦和順利,便提出了內心埋藏已久的困惑。
上官琪理了理耳邊的頭發,輕聲解釋道:“我也隻記得是通過照相機鏡頭。”
她看著李學武的眼睛講道:“您應該知道,就算他跟我僅僅透露這些都是泄密了。”
“反正他都已經十惡不赦了,不是嗎?”
李學武好笑地打量了上官琪一眼,挑眉輕聲問道:“他喜歡你,對嗎?”
“那個……”上官琪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頭,道:“我們隻是朋友關係。”
“哦——”李學武了然地點點頭,笑著講道:“好不容易來一次,要不要約他出來坐坐?”
“德累斯頓是一座傳統與時尚正在發生碰撞的城市,酒館文化正在發生時代性的變化。”
他抿了抿嘴角,道:“你還有他的聯係方式嗎?”
“您的意思是……”
上官琪抬起頭,錯愕地看著他問道:“讓我約他出來,去酒館?隻有我們?”
“你還想帶上誰?”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該不會是嫌我礙事吧?”
明明知道上官琪是誤會了,可他偏偏要疊加一層誤會,玩心理學的都挺臟的啊。
“不帶上我,我可不給你報銷費用啊——”
“不是不是——”
上官琪臉上的神情從失落到驚喜,僅因為李學武的一句話便連連擺手道:“我希望您一起去。”
她當然更希望李學武能陪她一起去,甚至希望僅僅是兩個人一起去酒館……
臨時接到出國公乾的任務,上官琪緊張到心怦怦跳,父親和母親更是沉默良久,半句話都沒有多說。
此時她的命運就在她手中掌握,當然也包括她家人的命運。
執行這種任務,尤其是走出國門,她便帶上了一束光環。
如果她選擇丟掉這束光環,那對於她來說是獲得了自由,對家人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對批準她出國公乾的領導和負責人來說那更是一種災難。
上官琪麵對組織的召喚,隻問了一句,那便是誰安排她執行此次的任務。
她不問任務的性質,因為她知道自己沒的選。
但聽到李學武的名字,以及集團總經理的擔保,她懸著的心便突然放下。
還有什麼比得上那個名字值得她信任呢,她對這一次的行程更是充滿了信心和期待。
哪個名字?
你要非問個清楚,她當然要說是帶領紅星廠走向輝煌,創造曆史,成就紅星鋼鐵集團偉業的總經理,英明睿智的李懷德李總了。
經過這麼多年的鍛煉和提高,她也不再是一個單純的科研人員,組織教會了她很多。
乘坐紅星一號飛港城,再飛東德,落地之後沒有一點疲憊和抱怨,便急匆匆地趕來見他了。
如果他讓自己隻身前往約見以前的同學,她不會拒絕,因為這是組織的安排和期望。
但他決定一同前往,上官琪隻覺得內心鼓蕩,他沒辜負自己,自己也不能辜負了他。
“可是,我隻有他六年前的地址。”
上官琪突然想起了什麼,緊張地看著他問道:“會不會聯係不上了啊?”
“不試試怎麼知道?”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道:“你手書一份,我安排人去找他。”
“就算在那找不到他,也能順著原單位找到新單位,科研人員的工作軌跡並不複雜。”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除非他被邀請參加保密項目了。”
“東德的科研所管理機製可能與國內不同。”上官琪也認同李學武的想法,解釋道:“有點像英國,又同歐洲其他國家沒什麼不同。”
“管理很寬鬆?”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那豈不是有陷阱在等著咱們?”
“啊?”上官琪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目光古怪地問道:“您怕了?”
“你就不怕有埋伏嗎?”
李學武嗬嗬笑著打量著她,講道:“對科研人員內緊外鬆的管理,一定有著其他目的。”
“有您在,我怕什麼。”
上官琪傲嬌地晃了晃肩膀,道:“隻要您不怕,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敢陪您闖一闖。”
“那這一次我還非去不可了?”李學武笑著放下手裡的茶杯,道:“好,你去寫信吧,交給沙器之同誌,剩下的都由我來安排。”
“您得保證,不能傷害到我的朋友。”
就在離開前,上官琪看著他的眼睛用一種不是很強烈的要求,甚至是帶著點點的祈求語氣問了一句。
李學武抬起頭看向她,問道:“你想得到我的保證?”
見上官琪有些膽怯地低下頭,就像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麵那樣,可憐又無助。
“你相信……”
“我相信——”
“……我的保證?”李學武的一句話還沒說完,上官琪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讓他的後半句失去了作用,“你就這麼的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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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的信任您。”
上官琪抬起頭,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講道:“您對我的承諾一定能做到。”
李學武就這麼打量著她,足足半分鐘過去,這才微微點頭,道:“好,我保證不會傷害到他。”
“謝謝,謝謝您——”
上官琪感激地給他鞠了個躬,步伐輕快地離開了房間,好像得到了一個多麼了不得的承諾。
李學武看著她的背影也是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沙器之走了進來,輕聲彙報道:“賽琳娜女士到了,正在會客廳等您。”
這一次來東德,紅星鋼鐵集團可是舍了本錢,在關鍵行動上不僅僅毫無保留地動用了公務飛機,甚至在東柏林等關鍵城市包下了一層酒店用於辦公。
東柏林、萊比錫、德累斯頓這三座城市是李學武重點劃定的工業技術重點觀察目標,後勤工作做的當然非常到位。
由港城和內地征調來的工作人員組成了強大的商業研判和工作團隊,遠遠超過了訪問團其他商業成員的工作團隊規模。
這麼說吧,如果把本次紅星鋼鐵集團的準備曝光出來,絕對會讓那些訪問團成員目瞪口呆。
先彆說家底兒如何,就說敢不敢花錢這一項,老李可是被李學武調校出了習慣性思維。
花錢砸基礎建設、花錢砸醫療發展、花錢砸教育發展、花錢砸科研發展、花錢砸技術改革、花錢砸渠道拓展,花錢砸管理變革、花錢砸企業振興……
一項項都是大手筆,單獨拎出來一個,都夠同係統工業企業喝一壺的了。
但就是依靠螞蟻吃大象的手段,李懷德大膽放權給李學武,紅星廠在管理、經濟、基建等多方麵實現了突飛猛進的奇跡般變化。
正因為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實際成果,所以當李學武提交本次行動方案財務計劃的時候,李懷德是看也沒看便以集團總經理的身份簽了字。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不用班子其他成員討論,按特殊工作辦理程序,財務方麵無條件執行。
當然,這意味著出現問題都由集團總經理李懷德來承擔,這份信任和風險同等地位。
還有一個小小的原因,那便是老李聽了李學武的簡要彙報,知道這一次行動花費不小,他不敢看具體預算,怕心疼的掉眼淚。
他想什麼時候看?
等本次行動的結果出爐以後,等經濟和技術談判完全結束,並且落地之後,到時候對比令人矚目的豐碩成果,再看花費,心裡一定會慶幸當初的決定。
有人問了,老李就這麼的信任李學武,相信他一定能給紅星鋼鐵集團帶回來想要的技術和合作?
這麼說吧,老李相信和信任的不單純是李學武這個人,而是李學武的做事風格。
他可是親眼所見,李學武從公文包裡掏出了六份應急預案,是針對本次東德訪問行動的。
其中還不包括本次的經濟和技術考察、合作方案,真正做到了體係化分類,一廠三方案的準備。
試問,訪問團裡有哪些企業能做到充分的前期調查,能做出這麼充分的準備方案。
就衝這份準備,即便此次的行動失利,老李也不會責怪李學武,這根本就不可能是李學武的過錯。
再一個,李學武光會做文章嗎?
當然不是,這位集團秘書長可是有著絕對的管理能力和超遠距離視角,尤其是對經濟和技術領域,有著超出常人和常規的嗅覺。
在工作能力和談判能力上,全集團上下更是無出其右,他要是不行,集團就沒有行的了。
你想吧,隨團出訪這麼重要的活動,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跟李學武爭一爭這個名額?
道理很簡單,他們都說服不了自己,又哪裡會站出來讓李學武打臉,所以必須是李學武來負責本次的行動。
眼睜睜看著李學武再創佳績,積累更多進步的資本,他們不眼紅嗎?
你就說蘇維德,這心裡能沒計較嗎?
但這不是心裡想什麼就能做什麼的事情,李學武能做到的,他們做不到,而且差著十萬八千裡,怎麼比?
所以該是李學武的,誰都搶不走,隻能默認秘書長一飛衝天,再也壓製不住的結果。
其實這早就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當初楊鳳山和楊元鬆聯手都沒能壓製住李學武的進步,此時再想給李學武的進步踩一踩刹車,哪裡還來得及。
在業務上,李學武說要花100塊,老李敢簽300塊的條子給他用,不夠還能再給,就是這麼痛快。
所以李學武說需要上官琪,紅星一號便能將上官琪送到他的麵前,李學武說需要安全的辦公環境,德累斯頓最好的酒店包了一層。
高檔房間和會議室應有儘有。
工作組的保衛嚴控了整個樓層,確保在這裡工作的人員和信息安全、保密。
當然了,你要問此次行動的預算僅僅是這一點嗎?
可不是,還有隱藏在背後的團隊花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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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沙器之知道的幾方半透明服務團隊,還有凱瑟琳和賽琳娜兩隻工作小組。
凱瑟琳去了路德維茨費爾德工廠,去謀劃李學武想要的發動機技術去了。
她的競爭對手是訪問團的其他成員,紅星鋼鐵集團不出麵競爭,可不代表對萊比錫的工業沒有興趣。
那麼賽琳娜去哪了?
“施特勞斯貝格監獄的環境還不錯。”賽琳娜穿著高檔皮草和黑絲,踩著細高跟走了進來,像一隻小野貓。
“你到底是冷,還是熱?”
李學武指了指她上身裹著的皮草,以及下身裸著的細長大腿,滿眼的好奇。
這種不帶顏色的好奇倒是讓賽琳娜莞爾一笑,挑眉講道:“您沒聽過一句話嗎?鮮奶需要保溫,火腿需要冷藏。”
“你還真是個人才——”
李學武好笑地指了指斜對麵,示意她坐下說話,“看你有時間逛街,說明這一次的行程很順利嘛。”
“不用您點我,錢我花了,但事我也辦了。”頂著一臉膠原蛋白的小花就這麼傲嬌地看著李學武講道:“想知道嗎?”
“我隻想知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李學武稍稍前探身子,看著她的眼睛講道:“至於你花了多少錢,我不關心。”
“如果我能一直在您手底下做事該多好。”賽琳娜雙手捧著自己的俏臉,感慨地講道:“就是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是我理解中的牛馬嗎?”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這句話就有點意味深長了,都知道牛馬都是讓人騎的。
賽琳娜眉毛一挑,嬌笑道:“您倒是來點實際行動啊,光嘴上工夫啊。”
“再給你加一份獎金,好吧。”
李學武投降了,結了婚的女人完全放得開,惹不起,惹不起的。
賽琳娜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嗔道:“膽小鬼——”
不是膽子小,李學武膽子小嗎?
他是有主兒的乾糧不能動,也不會動,除非人家不珍惜,他才會澆澆花。
“我在施特勞斯貝格監獄見到弗裡茨·弗萊舍了,一個糟老頭子。”
她知道李學武的耐心有限,不敢過分調戲老板,她還想要多一份獎金呢。
“弗裡茨·弗萊舍出生於……”李學武看了一眼手邊的資料,繼續講道:“1903年12月21日出生於格拉,對吧。”
“六十多歲了,可不就是糟老頭子嘛。”賽琳娜抱著胳膊介紹道:“但也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家夥。”
“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賽琳娜湊近了李學武,輕聲講道:“他說希望我幫助他越獄,無論是劫獄還是挖地道,都行。”
“不會在裡麵待傻了吧?”
李學武冷笑了一聲,道:“他是怎麼想的?”
“不管他是怎麼想的,我都答應他了。”賽琳娜晃了晃肩膀,道:“我跟他說了,隻要達成交易我就幫他出獄。”
“並且保送他離開東德,安全地到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
“然後呢?”李學武看著眼前晃悠著黑絲,客氣地疊起右腿,正了正身子問道:“他答應你的條件了?”
“怎麼可能——”
賽琳娜好笑地坐直了身子,不再用車燈晃老板,她也知道適可而止。
“如果這麼簡單就能達成協議,我都不敢相信他就是弗裡茨·弗萊舍了。”
“一個經曆了二戰的老東西,一手創造了東德唯一一家大量生產客車的私營客車製造商,怎麼可能就這麼屈服了。”
賽琳娜聳了聳肩膀,香肩滑落了的皮草就搭在臂彎處,散發著人7的誘惑。
“經過艱難的談判,他還是堅持走出監獄才能出售傑拉爾博和弗裡茨弗萊舍汽車廠,這是他的條件。”
“可他沒得選——”
李學武淡淡地講道:“難道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被送進監獄的嗎?”
“我不告訴他,他哪裡能接受這個事實。”賽琳娜淡淡地一笑,自信地講道:“我給他聽了與當地檢察的談話錄音,你知道他的表情有多麼的沮喪嗎?”
“所以呢?他並不屈服?”
李學武笑了笑,看著她問道:“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我沒能說服他,是他說服了他自己。”賽琳娜挑了挑眉毛,講道:“他已經厭倦了一片麵包一顆土豆的日子了。”
“他還能活多久呢。”
李學武歪了歪身子,道:“安享晚年才是最佳選擇啊。”
“您說的沒錯,他也許是這麼想通的,所以接下來就看咱們的了。”
賽琳娜攤了攤手,講道:“我得先把他的家人還給他,這樣才能繼續合作。”
什麼特麼自己想清楚的!
李學武打量了賽琳娜一眼,介娘們真不是好銀呐!
捏著人家的家人去談判,這特麼是人家自己想清楚的?
真是特麼見了鬼了!
“送去港城?”李學武已經想到她要怎麼做了,點頭講道:“紅星一號就在法蘭克福機場,你隨時都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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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無比地希望能在您的手下做事。”賽琳娜從他這裡得到了支持,自信地講道:“任何任務我都能完成。”
“事情還沒辦妥,就彆開香檳慶祝。”李學武輕笑著講道:“不吉利。”
“原來您也信這個啊。”
賽琳娜站起身,講道:“給我一周的時間,我就能辦妥這件事。”
“但我需要150萬,一分都不能少。”
“沒問題,這不多。”
李學武從胸口摘下鋼筆,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張條子撕下來遞了過去。
“180萬?”賽琳娜隻暼了一眼手裡的條子,隨即驚訝出聲。
“彆把預算定死了,否則不好做事。”李學武淡淡地一笑,收好鋼筆,看著她講道:“我不管你最終花了多少錢,我隻要你把fritzfeischerkggera整體打包送上船,懂了嗎?”
“懂了,親愛的老板——”
賽琳娜驚喜地想要過來親他,被他抬手拒絕,隻能退而求其次,親了手裡那張條子。
早知道李學武這麼大方,剛剛她就動真格了,一次三十萬,她愛人也願意的。
李學武的意思她哪裡還能不明白,話不能說的太透徹嘛。
她說150萬能把這件事辦妥,李學武就給了她180萬,多出來的30萬算什麼?
算保證金,是她必須保證這件事完完整整地辦妥,不會出現一點紕漏。
這30萬看似拿的輕鬆,實際她也將自己的命押在上麵了。
李學武這種人她是不敢愛的,因為舍得用錢做事的人,往往會輕視女色,甚至是生命,說白了就是狠嘛。
你聽她說的也很清楚,這種人最適合當老板,上下屬關係最安全也最合適了。
隻是老板不想要她,她也享受這種被尊重的感覺,自信和壓力也都上來了。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她要是搞不定,就等著埋骨他鄉吧。
“fritzfeischerkggera……”沙器之學著翻譯的口音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一家私營客車製造商。”
李學武坐在沙發上,看著手裡的資料給沙器之解釋道:“很值得關注。”
“真是難得啊,在東德的經濟體製下。”沙器之看著手裡的資料也是感慨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李學武冷笑一聲,道:“有錢還能使磨推鬼呢。”
“嗬嗬嗬——”沙器之覺得領導說的話好笑,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房間裡秘書和翻譯等人也跟著笑了。
“彼得·格威特已經聯係到了。”
沙器之抬起頭彙報道:“確實不在原來的單位了,但調動的距離沒多遠。”
他將一份簡報遞到了李學武的手邊,彙報道:“我們已經按條子約到他了。”
“看來上官同誌的魅力很大嘛——”
李學武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難怪自古有言,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下麵彙報說,是個很單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