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現在不是談父女情分的時候。在會議室裡，我們是股東；在這裡，我們是交易對手。”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你想讓我鬆口，可以。但我不要一時的讓步，我要永久的安心。”
“你……你想要什麼？”程萬裡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萬裡集團。”程亞楠清晰地吐出四個字，“把你手裡萬裡集團的全部股份轉給我，由我來接手這個爛攤子。”
“拿到股份，我立刻簽字同意你的定價方案，甚至蝸牛置業可以提供一筆過橋資金，助你解決眼前的危機。”
程萬裡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你這是要奪權？要吞了你老子的基業？！”
“這不是奪取，是交換。你用萬裡集團，換一個體麵退場和解決當前危機的機會。”程亞楠冷靜地近乎殘酷，“否則，按照我的方案執行，你的資金鏈最多再撐兩個月。到時，銀行、債主會幫你‘體麵’，那才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父女二人就這樣在空曠的走廊裡對峙著，中間隔著無法彌合的恩怨和巨大的利益鴻溝。程萬裡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最後一絲期望徹底熄滅，化為滿腔的憤怒和冰寒。
“好，好，好！程亞楠，你真是我的好女兒！”他連說三個“好”字，語氣卻冷得能凍住空氣，“我就算把公司砸在手裡，爛掉，也絕不會把它交到你手上！我們走著瞧！”
說完，他猛地轉身，大步離開，背影僵硬而憤怒。
程亞楠站在原地，望著父親徹底消失的背影，緊繃的肩膀微微鬆懈下來，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言喻的情緒，但隨即又被更強的冷硬所覆蓋。
她隻是想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父女爭執的場麵很快傳到了李煥耳中。當晚，他來到程亞楠的住處，看著眼前這個眉宇間帶著疲憊與倔強的女人，心中不免泛起一絲心疼。
“亞楠，”李煥輕聲開口，語氣溫和卻堅定，“不要用這麼激烈的方式。他是你的父親，而你這樣逼他，何嘗不是在折磨你自己？”
程亞楠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你覺得我隻是在報複？”
“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有不甘。但仇恨是條噬主的毒蛇，你握得越緊，傷得越深。”李煥試圖勸解，“放下過去的恩怨，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不好嗎？”
“放下？”程亞楠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澀意，“李煥，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萬裡集團對我意味著什麼。那不僅僅是一家公司，那裡麵更有我媽一輩子的心血！”
“當初他是怎麼把我們母女的一切據為己有，現在，我隻是想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這過分嗎？”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鏗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可是……”李煥還想再勸一下。
“沒什麼可是的，當初他為了兒子將我趕出公司，而我如今通過我的方式將公司拿回來，這天經地義。”程亞楠不等李煥說完，立即阻止李煥繼續說下去。
李煥看著她眼中燃燒的火焰，知道再多的勸說已是徒勞。
家家一本難念的經，程萬裡當初的發跡是靠著程亞楠母親的支持，如今程萬裡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繼承萬裡集團，選擇的是將程亞楠踢出公司，這對程亞楠而言是程萬裡對自己的背叛，更是對自己母親的背叛。
程亞楠必須要為自己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而討回公道最好的方式當然就是奪回萬裡集團的控製權。
李煥歎了口氣問道：“你確定隻要拿回萬裡集團，一切就到此為止？”
“是。”程亞楠斬釘截鐵，“拿到集團，我和他的賬就兩清。”
“既然如此，”李煥沉吟片刻，目光變得冷靜，“那我們就不必等他點頭。蝸牛置業手裡不是握有萬裡集團的部分債權嗎？我們可以正式發出催款函，要求他們立即償還欠款。”
他繼續分析道：“以萬裡集團目前的資金狀況，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內籌集到這筆錢。這筆債務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們的資金鏈徹底崩潰。”
“到時，要麼接受我們的條件，以股抵債；要麼，就等著被債權人集體清盤。”
“另外天鵝湖片區的房子，你也可以進行一下調整，縮小戶型，降低首付，這樣一來，整個世紀城項目都將被逼上絕路。”
此前程亞楠在香港養胎的時候，駱賓幾人已經收購了部分萬裡集團的債務，如今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程亞楠凝視著李煥，眼中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她清楚，這是一條更決絕、更冷酷的路，但也許，這是最快實現目標的途徑。
“好，”她最終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
程萬裡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彆墅裡燈火通明，卻照不亮他眉宇間濃重的陰霾。他頹然陷進沙發，手指無意識地揉著發痛的太陽穴。
蔡琳端著一杯參茶走來，敏銳地察覺到丈夫的異常。她輕聲問道："老程，會開得不順利？怎麼愁成這樣？"
程萬裡長長歎了口氣，將會議上與程亞楠的激烈衝突粗略道出，說到女兒那句"要萬裡集團"時，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痛心。
蔡琳沉默了片刻。作為程萬裡的第二任妻子，她深知這個家庭複雜的過往。
當初她費儘心機，甚至采取了一些手段，用肚子裡麵的孩子逼迫程萬裡娶自己，當然不是看中了程萬裡年紀大，而是看中了這後半輩子的富貴。
可如今眼看著程亞楠要將萬裡集團給收回去，蔡琳當然不會就此坐以待斃。
"說到底，你們是親父女，"蔡琳柔聲勸道，"血濃於水，何必鬨到這一步？讓我去找亞楠談談吧，也許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程萬裡苦笑搖頭："沒用的，她那性子，認準的事誰也勸不動。"
"讓我試試吧。"蔡琳堅持道，"就算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父女之間最後的一點情分。"
程萬裡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聽到蔡琳如此堅持，最後也就隻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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