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碰她!”王鐵蛋吼著,一槍托砸向撲過來的晉綏軍衛兵。那晉綏軍衛兵捂著腦袋倒在地上,他趕緊解開姑娘身上的繩子,“快躲起來!”
姑娘嚇得直抖,卻指著東廂房說:“他……他在裡麵……還摟著個女人……”
王鐵蛋踹開東廂房的門,裡麵果然一片狼藉。周秉昆正把一個穿旗袍的女人往床底下塞,看見王鐵蛋舉著刺刀進來,臉瞬間白了:“我投降!我是晉綏軍十九軍68師師長,我要見你們長官!”
“晚了!”王鐵蛋的刺刀抵在他喉嚨上,“李指導員臨死前說,要讓你跪著給百姓認罪!”
此時,東城街巷裡的廝殺還在繼續,獨立七團二營的戰士們逐屋搜查,踹開每一扇門都喊“繳槍不殺”。
有個晉綏軍的排長躲在水缸裡,被戰士們撈出來時,渾身濕透,手裡還攥著搶來的銀鐲子。
“去年搶李家莊時,你最凶!”一個小同誌認出他,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還記得李家莊的老百姓跪在地上求你,你咋說的?”
那個晉綏軍排長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戰士們把那些俘虜集中到街口,用繩子串成一串,像拖牲口似的往廣場趕。
淩晨四點,天邊泛起魚肚白。陳振華走進呂家大院時,王鐵蛋正把周秉昆從呂家大院的屋子裡拖了出來。
這位晉綏軍師長頭發淩亂,軍靴跑丟了一隻,腳底板被碎玻璃劃得全是血,看見陳振華就癱在地上:“我投降……我有電台……我能聯係68師的殘部……”
陳振華沒看他,隻是走到院裡的老槐樹下。那裡掛著塊木牌,是李家莊的李老師當年教孩子們認字用的,牌上的“愛國”兩個字被子彈打穿了個洞,邊緣焦黑,像隻睜著的眼睛。
他伸手摸了摸那洞,指尖能摸到木頭的紋路,粗糙得像李老師滿是老繭的手掌。
“把俘虜都帶廣場去。”他對警衛員說,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讓百姓認認,哪些是搶過他們糧食的,哪些是燒過他們房子的。”
廣場上很快擠滿了人,百姓們起初還怯生生的,直到看見周秉昆被押過來,有人突然喊:
“就是他!去年搶了我家的牛!”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湧上來,指著俘虜堆裡的人哭訴,聲音裡的委屈混著憤怒,像決堤的洪水。
王鐵蛋把從周秉昆身上搜出的玉佩舉起來,高聲說:“這是李老師的!今天,物歸原主了!”他把玉佩交給李老師的兒子,那孩子才十歲,捧著玉佩哭得撕心裂肺。
太陽升起來時,譙樓上插上了八路軍的紅旗。一個哨兵站在樓頂,把紅旗係得牢牢的,風一吹,旗角掃過他臉上的傷疤——那是去年跟晉綏軍拚刺刀時留下的。
部分特戰團的戰士們坐在城根下,啃著百姓送來的窩頭。王鐵蛋給小李看他胳膊上的傷:“這是撬暗門時被釘子刮的,值了!”
小李舉著從晉綏軍那繳獲的鋼筆,正給家裡寫信:“娘,交城縣拿下來了,李家莊李老師的仇報了……”
鄭東方帶著炮手們在收拾炮膛,九二式步兵炮的炮口還冒著青煙,他用布擦著炮身,忽然笑了:“你說這炮邪門不?打出去的炮彈,愣是沒碰著一間百姓的房子。”
天光大亮時,交城縣城的硝煙漸漸散了。陽光穿過彈孔密布的城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塊被打碎的玻璃。
特戰團和獨立七團的戰士們正在打掃戰場,他們有點蹲在街角看守,遠處傳來俘虜們的咳嗽聲——四千多人擠在廣場上,像群被抽走骨頭的狗,沒人敢抬頭。
“老王,你看這炮!”小李拽著王鐵蛋往晉綏軍的炮營跑,眼睛亮得像星星。炮營的院子裡,十八門九二式步兵炮並排架著,炮身還沾著硝煙,旁邊堆著成箱的炮彈,木箱上印著“昭和十七年”的字樣。
十八門四一式山炮的炮輪閃著黑漆,炮口的銅箍擦得能照見人影;最讓人眼熱的是那四門反坦克炮,炮管粗得能塞進拳頭,炮架上還纏著日軍的軍旗碎片。
“乖乖,這夠咱獨立七團裝備一個炮團了!”尤太中不知何時也擠了過來,手摸著炮身,指腹劃過上麵的刻字,“小鬼子為了籠絡晉綏軍,還真是下啦本錢,光這些炮,夠裝備一個聯隊的了。”
陳振華站在炮營門口,看著戰士們興奮地清點武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通信員遞來的清單上,除了火炮,還有一萬一千多支步槍——一半是日軍的三八式,一半是中正式步槍,槍栓還帶著機油的香味;五百多挺機槍,歪把子和捷克式堆成小山;二十輛卡車停在車庫裡,油箱是滿的,顯然是剛從鬼子那搞來的。
“把卡車分給運輸團,”陳振華對尤太中說,“讓他們下午就把這些彈藥運到晉中縣城,那邊正缺著呢。”
他頓了頓,指著那十八門九二式步兵炮,“這些火炮勸給你們七團,尤團長,你派個懂炮的人員過來,下午就讓炮營的人員幫助你們開始整訓,三天後得能給我全部熟練操作起來。”